陕秦,废都。
天璋找了家饭店,说是一路上舟车劳顿的,现在要慰藉一下自己空虚的胃。他把菜单交给渡九,让她随便点,没想到她就点了一桌子素菜,一丁点儿肉星也没有。
天璋无语的看着她道:“不是,我说你吃素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你知道这让我的五脏庙有多委屈吗?”
渡九一脸痛心的道:“我看你前几天过磅,多出来十斤的膘,听我的,减减肥。”
“什么叫过磅,我那叫测量体重,就跟你吃这么一顿下去,那精心养的十斤膘也就香消玉损了……”
渡九咧嘴道:“你可拉倒吧,等到了那边,你想吃都没有,天天的肉吃到你想吐。”
天璋懒懒的趴在桌子上,一脸惆怅道:“放心吧,在我的眼里,只有两种东西,能吃和不能吃。”
渡九也不跟他贫,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你到地方了,找一座道观,里面住着一个叫李凌云的年轻道士,他是你的临时表哥,你住他那儿就行。”
“那就好。”
吃过饭后,天璋就往内鞑靼去了,把渡九丢在大马路边,让她自己打车去。
本着低调的原则,渡九没敢把白衣道袍穿出来,就穿了件汉元素的衣服,及腰的长发随意披散着,背着一个小背包,其实里面只有一个钱包和一个乾坤袋,所有法器、衣服、用品都在乾坤袋里,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她在废都玩了一天,次日一早便去车站,等到了文件上说的地方时,已经日落西山。
渡九坐在三轮车上,一路上摇摇晃晃,这路坑坑洼洼的,比她的人生之路还要坎坷不平。
她不由道:“大爷,咱啥时候到啊?”
开车的老头回应道:“已经到村口了,小女娃,我看你面生的很,外地的吧?你到我们这地儿来做什么?”
闻言,渡九沉默了片刻,故作伤心道:“大爷,我家是外省的,但是我表哥在这儿,家里遭了变故,爸妈在临走前,让我来投奔我表哥。”
老头叹了口气,道:“唉,真可怜,你表哥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
“他叫李凌云,可是我不知道他家住哪儿。”
老人面色微变,讶异道:“李道长?他常年孤身一人,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亲戚啊。”
“因为表哥常年在外,所以我们一向很少来往的,之前听说他出家修道了,没想到是真的……”
老人叹了口气,道:“唉,多招人疼的小女娃,咋就这么命苦呢,我也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去青云观吧。”
渡九吸了吸鼻子,故作疑惑道:“青云观?”
“对呀,青云观就在后山脚下,离村子很近,十里八乡就这一座道观,里面也就李道长那么一个道士,他还是七年前来的。”
“噢……真是谢谢你啊大爷,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老人笑道:“不客气,李道长平日里帮我们解决了很多麻烦,如今他表妹来了,我们又怎能不帮呢。”
渡九点点头,有些好奇这个李凌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老人说了一路,等到了青云观时,几颗星已经挂在了天幕上。
一个高大挺拔的白色人影立在道观门口,似是在等她一般,老头大老远就朝那人喊道:“李道长!你表妹来了!”
等到车停下,那人才淡淡应道:“嗯,麻烦你了。”
老人连忙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那我就先回去了啊,一家人都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渡九目送他上车,道:“那您路上小心。”
老人笑呵呵的应道:“好勒。”
由于天色太暗,三轮车很快就没了影儿,渡九这才转身去看眼前的年轻道人。乌木簪子绾起三千青丝,一袭白衣道袍不染纤尘,明眸皓齿,面如冠玉,诶呦,瞧这清逸俊朗,气质出尘,一看……
就不好相处……
渡九扯出一个自认良善的笑容,道:“李凌云,李道长?”
李凌云淡淡道:“走吧,有什么话进去再说。”说完不等渡九反应,便朝里面走去。
渡九无语的瞅着他的背影,只好跟上去。
渡九坐在三清殿里,看着他做完晚课,才到她跟前坐下,淡淡道:“多大了?”
渡九抬头道:“十六啊。”
李凌云轻笑道:“怎么挽墨的人一届比一届年轻。”
“咋的,不行啊?”
渡九一愣,点点头道:“是啊,若是有必要,希望你能配合。”
“那件事本来就与我无关,谈什么配合,我也不会帮忙,你自己看着办吧。”
“……”
“走吧,我带你去休息的地方。”
“那个……有晚饭吗?”
“你来晚了。”
“……”
午夜梦回,渡九缓缓的睁开眼,梦里的情形太过真实。穿着喜服的新郎躺在棺材里,周围的蜡烛忽的灭了,新娘背对着渡九,被一群人强行按着向棺材走去,她忽的转过头来,竟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不应该啊,我怎么会随便梦见这种东西……”
待渡九走后,一袭白影忽然站在院中,看着渡九离开的那面墙,微微叹息一声。
渡九在黑夜里悄悄的前行,顺着乐器吹打的方向,很快就进了村子,正如那老头所说,青云观确实离村子很近。
深沉的夜色里,一顶红轿子被人抬着默默前行,吹打乐器的声音在孤寂的夜里有些寥廓。
渡九躲在一边的瓦砾后边看着这一幕,不由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