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九问道:“那……赵家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张玲道:“赵家人只说是害了病,不肯多说,不过我听我爹说,是死在后山的。”
“噢……那就是死的不明不白的嘛。”
“差不多是这意思,不过小九,你真是道长的表妹啊?”张玲一脸八卦。
渡九瞥了她一眼,勾起一抹笑容,淡淡道:“嗯,是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对上渡九黑不见底的眸子,张玲心下一慌,赶忙低下头道:“没,就是没想到他那样的人还有个亲戚。”
渡九笑了笑,起身道:“不早了,我该回观里了,表哥还等着我吃午饭呢。”
顾芸抬头看了看天,道:“哦,也是,这都大中午了,小九,要不你去我家吃午饭吧。”
“不了,表哥还等着我呢。”
顾芸点头道:“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几个都起身各回各家,临走时,渡九拍着顾芸的肩膀,微笑道:“放心,我会救你的。”
顾芸讶异的回头,却只看到一个远去的背影,这也太快了吧……
虽然心头疑惑,但也没多想,便回自己家去了。
青云观,厨房。
李凌云看着正在盛饭的渡九,问道:“我这儿餐餐都是素斋,你可吃得惯?”
渡九笑嘻嘻的道:“那有啥,我本来就是吃素的。”
“哦?你受了什么戒?”
“我是法师,什么戒都没受,难道吃个素还必须是被规戒的?”
李凌云清浅一笑,淡淡道:“我也是。”
“道长,我有件事要问你,赵淼生是怎么死的?”
“你出去玩了一趟,倒是没白跑,后山有不干净的东西,这小子不知好歹,把自己给作死的。”
“说说具体呗。”
“后山有片乱葬岗,挺凶的,他有事没事跑去放火玩,事后还在坟头小便,当天晚上就留下了,再没能回去。”
真是熊孩子,非得要把自己作死才甘心,只是那乱葬岗,她疑惑道:“你就看着它们祸乱人间?”
李凌云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嗤笑道:“那地方太凶,谁没事去招惹它们呢,七年前我初来乍到,和它们达成协议,让它们和村民井水不犯河水,赵家那小子自己跑去找死,我有什么办法。”
渡九蹙眉道:“那顾芸……你没告诉他们吗?”
“我说了,包括顾芸的父亲,只是没有一个人听我的,是真不信,还是不想信呢?”他低着头,有些怅然。
渡九也不再说话,是啊,这世道,是怎么了?
这两天渡九没事就会去村里找顾芸他们玩,只是顾芸明显没心思玩闹,一连两天也不见笑容。
第三天,她去村里的时候却不见顾芸,问他们三个,说是赵家今晚就娶亲,顾芸闹着不肯嫁,就被她爸关了起来。
渡九思量了下,就回到观里做准备。
想着晚上可能没觉睡,渡九便在白天先补个觉。黄昏的时候,被一阵叩门声吵醒,她睁开眼,懒懒道:“进来吧。”
李凌云徐步走了进来,就看到渡九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的样子,不由道:“时间差不多了。”
“嗯?要死人了?”
“这边一般尸体在家最多停七日,今天已是第八日,所以今夜,必定成婚。”
渡九忽的坐了起来,闭着眼睛道:“整什么幺蛾子,放心,有我在,不会死人的,我先去掉包新娘再说。”
李凌云蹙眉道:“你要以身犯险?”
“不然还真能让顾芸去面对一个不安分的死人?”
他顿了顿,还是开口道:“一切小心,安全为要。”
渡九垂眸笑道:“我可是挽墨的法师,区区邪祟,不足为患。”
渡九将那根碧玉簪子插入发髻,换上了白衣道袍,将乾坤袋挂在腰间,一切准备就绪。
李凌云目送她出门,见那袭背影挥手笑道:“记得留早饭!”
不由也嘴角上扬,轻声道:“好。”
是夜微凉,顾芸缩在漆黑的角落里低声抽泣,她的面前放着一身大红的嫁衣,那血一般的颜色生生刺痛她的眼睛。
忽然,一个白色的影子站在她面前,她刚想要尖叫的时候,那人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她这才看清来人的面目,不由喜极而泣道:“小九?你是怎么进来的?”
见渡九一袭白衣道袍,玉簪绾发,跟李道长一个打扮,更是疑惑。
渡九朝她眨了眨眼道:“你不用管那么多,我有办法救你。”
顾芸拉着渡九的手,焦急道:“什么办法?我不想和死人待在一起……我害怕……”
渡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怕,你先把这嫁衣换上,我会躲在轿子里,等你上轿后,咱俩把衣服一换。”
顾芸犹疑道:“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替我去犯险!”
“放心,我表哥可是道士,我能差吗?邪祟是伤不了我的。”
渡九费尽口舌,才说服顾芸,没想到这丫头还挺硬气,无论自己多害怕,也不愿让别人替自己受难。
这时,原本锁着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口打开了灯,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顾芸心下一惊,慌忙回头去看,可屋子里除了她,半个人影儿都没有。
“爸……”
中年人见顾芸已经换上嫁衣,不由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语气也软了几分,劝道:“诶,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的乖女儿,要听话,等结完婚就没事了。”
顾芸低着头不说话,中年人走进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来,把盖头盖上,时辰到了。”
等顾芸上了轿子,门前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两边的乐人也开始吹吹打打,为这诡谲的夜里平添几分喜庆。
渡九不知何时坐在她的旁边,冲她微微一笑。
顾芸一惊,低声道:“小九,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别管这么多了,赶紧换衣服吧。”
顾芸点点头,将红嫁衣脱了下来,套在渡九的道袍上,渡九把盖头也盖在头上。
这时候,轿子已经快到赵家了,顾芸忧虑的看着她道:“那现在怎么办,一会儿下轿的时候还是会被人发现。”
渡九笑了笑,剑指一挥,忽然间狂风骤起,浓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