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柠也觉得距离有些近，她可以很轻易地嗅闻到大灰狼身上的木质熏香，让她有点上瘾的味道。
她往后退了一些，对着苏衡露出笑来。
苏衡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又往一旁商柠的杯子里倒了些热的，道：“自然是有问题。若不是收到有问题的禀告，我也不会来。”
商柠听着这话，觉得有些难过。
自古都说清官良将难为，但其实佞臣也难做。
佞臣与全世界为敌，身边自然不能站一个人。其中的孤独悲凉，实在很难与人分说的。
就算是恩师，也难互解。
商柠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苏衡的肩。
苏衡一愣，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道：“你若是想要知道真相，今日就在唐国公府住下来。”
住下来？
商柠迟疑地看着苏衡，见他的眼里都是认真，她一时摸不透大灰狼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难道说，这杀唐国公的凶手还在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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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唁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苏衡与商柠选择留在唐国公府。
“想吃那个葡萄。”
唐国公府里头的伙食一向清淡，根本满足不了商柠大鱼大肉的饮食习惯。她扒拉了几口，就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看着不远处的葡萄盘子。
这是国公府的小厮端上来给苏衡的。
可惜大灰狼对它无动于衷，只是默默吃饭。商柠看着那盘绛紫剔透的葡萄，实在是觉得暴殄天物。还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苏衡看着她眼巴巴伸出来的小手，还有那双湿漉漉的眼眸。他咧嘴笑：“想吃？”
这样不怀好意的笑，让商柠觉得背后一冷。
这人，是不是在盘算什么？
“告诉我，”他透着凉意的视线落在商柠的脸上，道：“住在你府上的乞丐是什么缘由？”
“什么什么缘由。”
商柠一怔，这才意识到苏衡说的大概是阿乞，她不在意地笑笑：“就是我从路边捡回来的，那孩子当真是可怜，长相俊秀又惹人怜爱，就是那腿...”
她的声音轻了下去，她突然感受到来自苏衡的目光。灼烫，还有点锋芒。
商柠抬起头，对着苏衡谄媚一笑：“那孩子，不像是细作...”
苏衡也笑，就是这个笑怪恐怖，“不是什么孩子，十五六岁，是个少年了。”
说的很对。
然后？
商柠点点头，然后不知所云地看着苏衡。
苏衡被她茫然的眼神气笑，“郡主云英未嫁，府里适合住上这么一个外男吗？”
外男？
泼皮馆住的都是外男来着，商柠眨巴着眼睛看苏衡。
她微张着嘴，看上去有些懵然。这样的她，就好像是个未涉人世的孩童。
只有商柠知道，自己是一本正经的迷糊。
苏衡一怔，侧首避过她的眼神。
商柠也不追问什么，只是伸出手想要去抓果盘里的葡萄，一抓二抓，小短手就是差了那么一小节。
她哭笑不得。
下一刻，嘴唇上头触碰到什么冰凉，她轻轻咬了下去，葡萄甘甜的汁水瞬间迸射而出。
“好..甜...”她的眼睛突然发光。抬起头，她发现苏衡那双指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就在眼前。
刚才那颗葡萄？？
商柠惊得说不出话，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嘴里又被塞了一个。她看着一脸冷漠却认真喂她的苏衡，她...这是在做梦？
“过几天，”苏衡道：“把那个乞丐接到我那里。”
啊？商柠愣住。大灰狼想做什么？
“你不是要养少年吗？”苏衡冷笑：“我替你养，你要是想看他，就去我那里看。”
商柠的嘴惊得合不上，苏衡把几颗葡萄放到她手心，尔后起身离开。
他...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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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两个时辰。
商柠忍不住凑到苏衡身边问道：“大灰狼，你给我透个底呗，有关国公府的蹊跷情报究竟是个啥呀？”
苏衡瞥了一眼商柠，见她神色已经焦灼，嘴角勾起弧度道：“等不及了？”
商柠撇撇嘴：“我们泼皮馆，也算是情报遍布天下的组织。但是唐国公府的消息，还真是一条没收到...”
她认真一想，真应该让老爹去整顿下内务。
泼皮馆的情报人员，开始老眼昏花了？
苏衡也不打算瞒她，吃了吹自己手中的茶水，看向大厅一隅跪着的人，道：“唐国公有一个贵妾，乃是当初唐国公母亲的侄女。”
商柠顺着苏衡的视线，看向那里跪着的人，这人披麻戴孝，商柠看不到她的脸，只是觉得她哭的厉害。
只是...唐国公竟然有妾？
她顿时觉得，这慈祥爱妻老宁叔的形象突然破灭了。
苏衡继续道：“这妾，是唐国公迫于无奈纳的，这些年来无宠无出，只是在府上住着。前些日子，我清理朝臣时查到一封信，与她有关。”
他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封信，递到商柠的手中。
商柠揭开，上下扫视，顿时惊讶。
“这妾，早在上个月就死了？”商柠又瞄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她惊悚地转头去看那个跪着的妾，颤抖道：“那...那个人是人是鬼。”
“是鬼，又怎么样？”
苏衡看她哆嗦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出声调侃她。
商柠吓得一抖，一把揪住苏衡的袖子，认真道：“大灰狼你别吓我啊，上次桃花村给我留了不少阴影来着！”
苏衡低头看商柠揪住自己的手，笑而不语。
“你说话呀...”商柠眨巴着眼睛。
苏衡看着这样的她，突然有些哭笑不得：“是人，而且是个心怀不轨，千方百计混进国公府的贼子。”
商柠低头看信：“这信中写，京兆尹藏了真妾的尸体，没有告知国公府这件事。那...假妾会是什么人？”
她蹙眉：“等等，京兆尹刘武...他为什么要藏尸？”
苏衡抬头看她，似乎在等她自己想明白。
商柠的手指在桌上轻敲，眼睛灵动地转着。不过须臾之间，她灵光一闪，对苏衡道：“是不是二公主，我记得刘武是二公主母族常氏的门客出身！”
苏衡挑眉，嘴角微微勾起。
这没个正经的泼皮，还算有些伶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