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生活悄然开始了,虽然换了一个班主任,但是套路还是没换,打第一节课就试图给我洗脑。但是我压根儿就没听,所以从第一节课开始我又成了班主任眼中的问题学生。
老班让我站起来回答问题,我昨晚熬夜看书来着,就着老头儿给我一本笔记直接让我看到凌晨三点。
我打着哈欠站起来,迷迷糊糊的回答完了问题,老班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我也没怎么听进去。
高中分班之后苏蔻和戚青在一个班,我跟他俩不在一个班,但是他俩就在隔壁班,没事儿就能看见戚青趴在窗户上找我聊天,我这回的座位在VIP日光浴区,甚得我心。
刚开学一个星期之后,我和苏蔻回家的路上正好看见宋珩扬满身大汗的在跑圈儿。自从上回见他之后,倒是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不是忙着训练就是忙着学习,不过正确答案两样都不是。
我妈在吃饭的时候说,“扬扬上个月就让他妈妈报了个拳击班,一天除了上学就是学拳击。”
我爸啃着一块鸭脖,嘴里含糊不清,“这不挺好的嘛,男孩子练练拳击,强身健体又可以防身用。”
只有我一人儿吃不下饭,一时间不知道该是欣喜还是惆怅。啧,这臭小孩儿怎么突然之间改性子了?我本来想逮到他一回问问,结果一直到十一之前我都没有空下来的时间,当然也没见着他的面儿。
十月一放假第一天我瘫在书桌前写作业,可算是把作业写个七七八八,想着总算是能疯几天,结果苏蔻不辞辛苦的又给我送来两套题,我只能苦兮兮的继续坐在椅子上算题。两套卷子就跟要了我的命似的,我算完最后一道大题,浑身就跟散架了似的,跟滩烂泥一样挂在椅子上。
“呦……咱红领巾的精气神儿哪去了?怎么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宋珩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我窗台上。我有点困了,晃悠悠的站起来,虚软着两步躺到床上。
“别搁这给我裹乱。”我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太阳穴嗡嗡的疼。
臭小孩儿倒是再没说话,不知道怎么从手里变出来一个温度计,直接塞我胳肢窝里,我被凉的一激灵。“我靠,什么玩意儿?”
“别乱动,吕阿姨给我妈打电话说他俩出差两天,这两天让我照顾你。”
我闭着眼睛胡乱的答应,“不过您怎么最近怎么有空?我以为您一大忙人儿……啊切……”
“真行,您这感冒比流感都及时。”他把温度计拿出来,又摸摸我额头。
“滚一边去……”我打了一个哈欠,半阖着眼睛,问:“多少度啊?”
“36度7,真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他一屁股坐到我床上,直接压在我袖子上。
“那没事儿您回吧。”
“甭废话,赶紧睡吧。”他直接把手放到我眼睛上,我默默闭上眼睛,半睡半醒之间我还小声嘟囔着什么,宋珩扬把耳朵凑过来也没听见我说的什么。
我故意的,我说的是:学了拳击,可别让我担心了啊……
这话我能让他听见吗?我不能!要是让他知道我担心他急的跟什么似的,不得挤兑死我!
我以为我的七天长假将会在悠闲中度过,谁知道转天早上臭小孩儿就把睡梦中的我拉起来,大早上天还没亮呢,我就被迫起床,早上盹儿还没醒精神呢,臭小子扽着我的帽子把我整个人扽起来,然后拉着我跑。
“您还不如在我脖子上勒个狗链子,直接遛我不就结了……”
“狗都比你自觉,您那两腿儿是假的啊?你倒腾倒腾行不行?”
“我就一瘸子,您自个儿跑吧!”我说着就蹲下开始耍赖,就跑了那么一小会儿我就喘的跟条废狗一样。
“废物点心。”
我懒得理他,抱着膝盖努力把气喘匀,我听旁边没动静了,以为这孙贼丢下我跑了,我喘了好半天的气儿,呼吸才没那么急促,我刚站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求生本能般的抓住了什么,后知后觉的是宋珩扬的肩膀,膝盖下面是他的胳膊搂着我,我整个人让他背起来。
“我告诉你,就这一次啊……我这是为了还你人情……你可别多想……”
我趴在他后背上,他说话的时候我能感受到震动,那是第一次我觉得他不像个小孩儿了。我捏捏他的肩膀,又伸手捏捏他的胳膊,霍!好家伙!小伙子这拳击没白练啊,都有点块儿了。
“哎……您别瞎摸成吗?”
我一巴掌拍到他胸前,“大小伙子害什么羞啊?”
宋珩扬凉飕飕的看了我一眼,我才悻悻的把魔爪从他胸前拿开。
我俩回到我家之后,我把外套脱下来,往沙发上一摊,准备睡个回笼觉,谁知道他一脚踹醒我,“起来,去洗个澡,臭死了。”
“咱俩谁也别说谁,你身上香,您花仙子转世行了吧。”我揉了揉被他踹过的屁股,他倒是没使劲儿,但我心疼我那二两肉啊。
“洗完澡我要吃早饭。”
我一翻白眼,“你要脸嘛你,还吃早饭?我都不吃早饭,你吃屎吧你!”我脾气本来就不好,早上还没睡够,就一炸药桶沾火就着。
臭小孩儿不说话了,我抬头正纳闷,就看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一脸“你要是再搁我这犯葛,脑袋给你揪掉了当球踢!”的表情。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特有眼力见儿,赶紧夹着尾巴去洗澡,等我洗完澡了之后,宋珩扬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在我家沙发上看电视。
“呦,您这是舍得出来了?”
“甭废话,早上吃什么?”我揉揉肚子,刚洗澡的时候就饿的不行了。
“要不外头吃卤煮去吧。”他说。
我仔细寻思寻思觉得靠谱,就穿个外套出门了。
吃完早饭之后宋珩扬压根儿就没让我回家,拽着我直接就上了公交车,直奔俱乐部就去了。我欲哭无泪,“你说说你,都已经上初一的人了,还要我送你去训练……”
“谁说我要训练了?我是带您去锻炼。”
他往座椅上一靠,大长腿舒展伸开,穿着黑色的外套,牛仔裤,运动鞋。
还是体格儿好,感觉怎么穿都不显臃肿。发出没有灵魂的感慨,真好……他偏头看我,外套衬衫加牛仔裤,再加上我那大脸盘子,实在是没有一丝纤细的感觉。
其实我已经接受了自己不漂亮不高挑的这个事实,这没什么不敢接受的。都长得跟人似的不是很正常的吗?都一个鼻子俩眼睛,再能耐也不能长俩鼻子。
胡思乱想着就到地方了,我跟着宋珩扬下车,我跟个死人似的让他扯着到更衣间门口,他先进去探探路,发现没人直接把柜子钥匙给我,“快点换,我给你把门,我那有一套速干衣,应该差不多你就和穿。”
“我穿了你穿啥?”我隔着门问,感觉我俩颇有一种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感觉。
“我有两套,您就甭操心了。”他的声音穿过门。
“嘿!你这怎么这么多东西要穿啊,这袜子是个什么东西?”我在更衣室忙活着,忙活出一脑门子汗,越是想穿越是穿不上。最后是我叫宋珩扬进来帮我把护具什么都穿好,穿完之后我又一身的汗,真是不舒服。
我拿着球杆靠在门外,等着那个祖宗换衣服出来,期间还得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尴尬,比如施樊拿着包进去,见到我跟失智儿童似的杵这儿,给他吓一跳,再加上我面无表情突然咧嘴一笑,直接吓得他嗷嗷叫唤着往门上撞,接着他就会面对跟他一样被我吓过的几个小孩儿。
里面戚戚咕咕的声音直到宋珩扬开门出来才停下来,我凑到他边上想伸头再吓他们一下,结果让他控制住了我的脑袋,他用胳肢窝夹着我的脑袋带我去穿鞋。
“我今儿立下一毒誓,我元毓沛要是再让你带冰场来我就是那个!”
宋珩扬单膝跪在地上给我穿鞋,压根没搭我这茬儿。“甭甩那片汤儿,踩一下试试紧不紧,紧我给你松松。”
我站起来踩了两下,“不紧,还可以。”
“上冰。”
他穿戴整齐倒是意气风发,我跟在他后面像是拔了毛儿的公鸡。
整个冰场萦绕着我的哀嚎,“啊啊啊啊!你别放手!我求你了,祖宗……你是我爸爸还不行嘛……你放我回去吧……”
“你别瞎叫唤,上个冰跟要你命似的。”宋珩扬轻蔑的笑了声,抓着我的手若有似无的放开,我赶紧抓住,恨不得直接爬到他身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他不要丢下我。
“您平常不是挺能耐嘛,今儿怎么了?”他说着又要放开我手,我想抓没抓住,扑通一声摔到冰上,扑腾着腿儿想站起来,结果太滑了,直接摔回去,最惨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不知道哪个小孩儿上冰正疯,也是没瞅见我。一球杆直接甩我脸上。
瞬间温热的东西从我鼻子里流出来了,我抬手擦了擦,仰着头想看清是谁,结果我那两个鼻孔很趵突泉似的,小孩儿也是太小了,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撒丫子跑了。
我起身想追,差点没再栽一跟头,好在宋珩扬伸过来一个胳膊让我死死抱住。
“都自身难保了,还搁这耍横呢。”他轻飘飘的说。“扶着我走,我给你拿点纸。”
最后我回到冰场的时候一鼻子塞一个纸团儿,手底下还多了一个小鸭子。
据说是给刚学冰球的小孩儿准备的,扶着小鸭子不会摔倒,鸭子脸旁边有俩儿扶手,我就推着它走,不至于摔的满脸是血回去。
但是这个场面怎么看都觉得搞笑……近似于我骑着小孩儿专用那种后轱辘再加俩轱辘的小车,看上去滑稽至极。
我觉得非常丢人,甚至于跟宋珩扬抗议,他冷冷的瞅我一眼,把小鸭子拿走了……
没错……他拿走了……
结果是我在冰上又摔了两个狗吃屎。
最后是我扶着小鸭子满场绕圈儿,宋珩扬和他队友在训练,我一个人躲到冰场最边上,关键是这鸭子偶尔还有脾气,我就靠着它歇一会儿,它自己就往前出溜。我只能小心翼翼的扶着边儿一点点追它,嘴里还特别碎叨。
“哎呦……您颠儿那么快嘛切?您跑了我怎么办啊?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啊?”
我扶着矮墙边儿,一点点唂容,结果这鸭子跟自己长腿了似的,我压根就追不上它。我就站在原地,腿不自觉的往外出溜。
“唉???????”
我死死的薅住挡板,双腿是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我怎么使劲儿都并不回来,我已经到一字马的边缘。
“哎呦我,姐,你练过啊?”施樊溜号儿,不知道啥时候站我旁边儿了。
我一看不行了,我这马上又要摔了,赶紧死死扒住挡板。
我也是佩服施樊还一脸好奇的看着我,以为我真要给他下个叉,殊不知我这大胯都要分家了。
我挣扎了几分钟,使劲想把腿收回来,结果叉是越劈越大。
下一秒我腰上一股力把我带起来,我的双腿终于回归我的怀抱了。
“自己个儿玩挺好啊。”
我抓着他的手,仰头瞪他,“不然我跟谁玩儿,那孙贼也不搭理我啊。”
“您是捎带我呢,还是捎带那鸭子呢?”他把我放下,拿脚顶住我的冰鞋。我这回算是站稳了。
“都一样没良心。”我扶着他的胳膊,小碎步的挪着我的脚。
他虚晃我一下,我下意识抓紧他,抬眼就是宋氏标准假笑,上下八颗牙齿,龇牙咧嘴,我都怕他一着急咬我。“一般的小孩儿都是摔个十几次才学会滑冰的……我觉得……”
“那臭鸭子太没良心了!我家小孩儿才不会把我一人儿扔这儿训练去了,您说对吧?”
我也学他的假笑,他看我狰狞的脸突然乐了。
“您这嘴啊……”他抬手帮我把塞在鼻子里的纸团儿拔出来,上面还沾着猩红的血。
我从他手里拿过纸团,看着上面的血,低低的笑了,“行吧,咱俩这难兄难弟,四舍五入也算在这冰场上撒过热血了,这趟算没白来。”
他被我逗笑了,我俩笑作一团。我渐渐感觉我俩之间有点儿跟以前不一样了,大概是他现在不像原来那么轴,也能稍微听进去一点我的话,不知道算不算稍稍认可我这姐姐的身份。
我就当算是吧,哎……
结果这一天吵吵闹闹,我也根本就没学会溜冰,后来有学滑冰的小孩儿来借场地,我和宋珩扬就站在外头看。
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穿着那种演出服,小女孩一身粉色显的小脸儿粉粉嫩嫩的,真是招人稀罕。小男孩也是白白净净的,感觉个头儿跟宋珩扬差不多。突然音乐响起,他俩就跳起来了,说实话,我也不太懂这种应该怎么欣赏,只能悄悄跟问宋珩扬,“还挺好看的,双人滑吗?”
“没有托举动作应该是冰舞吧。”他看的认真,我也继续看,一曲终了,整体感觉还挺不错的,默契流畅度什么的都还挺好。
我站在原地不自觉鼓起了掌,小女孩朝我们这边看,看我在鼓掌,微微屈身,特别优雅的还我一个谢礼。
我一愣,脸默默红了。
“您还会脸红呢?”宋珩扬特别欠儿的弯腰歪头看我,一脸的坏笑。
“你管挺宽啊,你家住海边嘛?”我红着脸走开,临走时还瞪了他一眼,我都走出好远之后,才发现小孩儿没跟上来。我回头看他,他站在原地没动,头盔被夹在怀里,一手拿着球杆,一手用手捂着嘴和下巴。
我觉得臭小孩儿这样铁定有猫腻儿,便走上去查看,发现他一张大红脸,一只手实在是遮不住。
看我来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看了看他身后那冰舞的小姑娘,心中突然有些了然。贱兮兮的拿肩撞他,“怎么了您?对人小姑娘见色起意了?”
谁知道我这话刚说出来,臭小孩儿脸是带着刚才那点儿红,但是马上又变黑了,黑青黑青的,就跟那带血的牛心似的。
“我错了,我不瞎说了行嘛。”
宋珩扬剜了我一眼,走了,就留我撇嘴小声嘀咕,“小心眼儿,说一句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