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可清这个鬼机灵知道啊,老娘的所有藏钱的地方他都摸清了,就是打着有来卖糖的行商,自己偷了去买糖。
但是,行商都来了好几次了,徐可清也没动手,因为他知道这是家里赖以生存的储备,这些钱关键时候可以救命的。
这时候,就是救命的钱,难道还等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时候,才用嘛。
老爹也是个果决的人,取了家里仅有的六块六毛七分,为什么钱这么少,主要是前段时间二妹得了肺炎,花了不少钱。
虽然,老娘一向是重男轻女,但还是花了差不多所有的储蓄给二妹打针,给救过来了。
这点钱也不够,老爹就四处又借了两块七毛多,总共还不到十块钱。
在徐可清三大爷那开了证明,又去了大队小郎中那开了证明,到公社买了一袋子奶粉,两斤黄豆,二十多斤的棒子面。
这些东西可都是计划内物资,必须大队开证明,在卫生所开证明,证明是缺营养,才能买的好东西。
其实,到卫生所开证明都是走个形式,当时营养普查的时候,这里所有大队的人都缺营养,只不过轻重而已。
卫生所的小郎中翻开记录本,就看到徐可清的老娘为中度缺乏,他也就痛快的盖了章。
中度缺乏,最多也就能买这些物资了,但一般人哪舍得啊!
这些钱也将将够买齐的,老爹把东西扛回来家。
看到孩他娘正骂徐可清呢,手里的扫帚旮沓指着院子外面的那颗核桃树,徐可清正坐在高高的核桃树枝上,邻里四周的都在这看稀奇。
也不知道老娘是不是有特殊能力,徐可清在老爹走了之后特地把藏钱的地方恢复了原状,但还是让老娘给发现了,也不知她的眼睛是怎么长的。
她吧,早就知道徐可清晓得这钱藏钱的位置,每次她藏钱都能看到窗户沿的漏眼处有一双眼睛,凭着对几个孩子的熟悉,就知道是老大那双贼眉鼠眼。
一开始她开不放心,怕这小子给偷了去,后来这行商来过几次,这钱都没动过,她也就放心了。
如果,她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的,也有人知道家里藏钱位置的人。
但这次,钱没了,去问徐可清,见他面色有异,眼睛游移,知道跟这个混小子脱不了干系。
这可是家里最后的救命钱了,如果家里谁再有病有灾的,家里可就再也拿出钱了。
她抄起家里的扫帚就打,以徐可清这个调皮小子的伸手,居然一开始居然没能躲开,之后就是追着徐可清满院子跑,这次老娘可是急红了眼,这家里最后的钱也不知让这个败家的混小子弄到哪去了,这次可真是下了狠手。
就是那几个弟弟妹妹去劝都不好使,邻里的过来拉都刚刚拦了片刻,她这又挤出个空,过去抽徐可清这小子。
徐可清也得找空,赶快爬到院外的这棵大核桃树上,徐可清不是不想往远处跑,主要是怕本来就腿肿的老娘再追他,弄出了好歹就不好了。
老娘现在腿脚不利索,试了几次爬不上了,就破口骂起来。
徐可清苦心劝说,这钱让爸去买苞米面去了,给她补身子。
老娘犹自不信,因为以老爸那木讷抠搜的性子,是不会想起给她买什么米面的,坚信让徐可清给花了。
徐可清看怎么也解释不通,就向看热闹的叔叔伯伯、嫂嫂婶婶们,让他们劝一下自己的老娘,别因为这事再气出个好歹来。
刚好,这时候老爹背着面口袋回来了,瞪了老娘一眼。
“嚷什么,给我回家去,死婆娘,还不嫌丢脸!”
还是老爹的话有权威,这时候支书三大爷也赶了过来,看老爹背着口袋回来了,知道没什么事了。
“金斗爹,以弟妹的脾气,你得看着她点!”然后背着手就走出人群,就是村干部的派头。
当时,徐可清还叫徐金斗,考上大学才改名叫徐可清。
徐可清他老爹也知道怎么回事,他娘就是个俭省的性子,再有自己也是个这样的人,所以家里面是能省则省,活的比较仔细。仔细就是会过日子,一分钱掰成两掰花。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该花的钱这一分也不能省。
把家里的孩子都踢回院子里,徐可清也跐溜滑下树来,还是被老娘打了一笤帚。
“那么快干嘛,这衣服坏了,看你穿啥!”
这次这一下子轻飘飘的,根本就没用力,徐可清也嘻嘻笑的,抱着最后面的二妹进了院门。
这时候老娘才进了门,四周的邻里看没事了,也就个忙个的了。
进了屋,老爹把买来的东西放到饭桌上,可是把老娘心疼坏了。
埋怨老爹,怎么买这么多的吃食,这得花多少钱,这不是造孽嘛!
老爹可不管那一套,直接点名,从今天起家里做饭的活就交给大女儿了,以后吃饭都得在饭桌上吃,谁在灶台上吃打断腿。
这不是怕有人偷吃,这是怕还有人像老娘一样说在灶台吃了,其实就是喝点刷锅水,以老爹的不操心的性子,根本觉察不到,索性让所有人都在饭桌上吃,让他能看的一清二楚。省了好了当娘的,又把大女儿给饿瘦了。
就这样硬生生的把老娘的这浮肿给扳回来了,只要能吃个半饱,基本上这病就能好,在吃点有营养的奶粉和黄豆,基本上就没事了。
想着想着,徐可清就感慨万千,也就是那几年,年年歉收,后来好多了,再也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但是,老娘的还是那样的仔细,什么样的好东西都舍不得吃,每次都放坏了,才拿出来吃。
三弟捎过来的信里,提过好几次了,怎么劝都不听。
自己或多或少都有着种情节,怎么东西都攒起来,和老娘的性格还真是像。
回忆过往,往事如梦,自己现在是大学生了,身份的转变,这意识也要有所转变。
现在的徐可清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从山里的野孩子,到了现在的名校的学生,又搞到那么多的钱。
既有平时的扣扣搜搜的劲,又有暴富的那种猖狂,确实要好好自我反省,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来祸根。
但难道像班里的人那样活着,其实班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城里人,家里读书人比较多,他们的生活就适合自己嘛?
像萧英、夏大姐这样有着高干子女身份一样,他们有着深厚的背景,真的适合自己吗?
像沪海小市民那样,真的适合自己?
又比如,跟朱老学,有如一位大资本家这样的活着。
自己真的能和他们一样嘛,不可能,自己的童年和成长的环境和他们差异太大了。
就是徐可清和萧英再迁就对方,平时的争吵也是没有断过,这是一种文化、地域、环境的差异带来的结果。
这只能从古人那里寻求答案,这也是朱老将《论语》让萧英送过来的原因。
孔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即君主要治理好国家,必须端正自己本身,严于要求自己。如果己正,管理国政就不会有什么困难,如果自己不端正,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就不可能去端正别人,其国家也无法治理。
孔子还以舜为例说明君主严于律己的重要性。
孔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
在孔子看来,真正能从容安静使天下太平的人大概只有舜吧?那么他做了些什么呢?也不过是庄严端正地坐在朝廷上罢了。这里舜的庄严端正行为正是他实现太平世道的关键所在。
世道纷纭,熙熙攘攘,心为外利所动,几乎失去真我;物欲横流,乃至人心不古;求诸外欲,而忽略了内在的诚信。如何对待浊世横流?
虽然自己肯定不如古代的大贤、大能,但作物一个普通平凡的人能做的就是正身,身正不怕影子斜,身正气自华。
自己不可能成为完美的人,也不可能成为别人以为的模样,自己能做的守身正。
身正首先就是守心,心不正,那歪;足不稳,则斜。
自己永远还是那个已经长大的自己,以前的环境和成长根本无法改变。自己能做的就是守心正身,百邪避匿。
这就是徐可清的悟,就是“守心”,守住的本心,万法自然。
自此,“守心”就是徐可清的座右铭,跟随他的一辈子。
悟了之后,就是放空自己的心思,默念千遍“守心”,铭印于脑海、心田,收放自如。
其实,说白了“守心”就是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不求光明磊落,只求无愧于心。
徐可清现在什么都好,起码没有什么大毛病,但是有点贪,这个就要命了,多少事都是因为“贪”这一个字毁了人的一辈子。
所以,他的“守心”,就是守住本心,不让物欲迷失了双眼。
至于其他的,真的对不起,学会小资情调,学会市民生活,这些东西只能是慢慢的从阅历中磨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