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落霜一下就扑到洪千秋怀里,哭的跟泪人似的,“师父你可算来了!”再看落霜,浑身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在棺材里躺了有些时候。
洪千秋帮他把眼泪擦干,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回去带你吃酱牛肉!”
狄清津笑而不语,抱着酒坛子随师徒二人往城里走。
等回到城里也已是五鼓天明,该开张的店都开张了,狄清津去了附近的寺庙,洪千秋带着落霜又回到了昨晚的那个馆子,连掌柜带伙计这通骂街呀。
“哼。”掌柜的眼含热泪,“一大早吃牛肉....三头牛都给吃了....剩下的四头牛我看是活不过今天了,洪爷您少来点成不?您把牛全包了我得照顾老主顾呀。”
“嗯。”洪千秋要了碗酒,又要了碗冰镇酸梅汤放到满脸期待的落霜面前,“那我今天就少来点吧,切三十斤就够了!”
掌柜的看看他:“谢主隆恩!”
不一会儿酱牛肉端上来,洪千秋又要了两大碗米饭,好家伙这师徒两个,吃着牛肉伴着米饭就着酒和酸梅汤,这通胡吃海塞啊,饭菜如长江流水似风卷残云跟倒箱子里似的,伙计刚上完米饭一转眼:“诶?又没了?”
掌柜的心里胡琢磨,今天不是清明也不是鬼节呀,怎么招来这么两个饿死鬼?
洪千秋练家子,又要维持这身肌肉,食量只能这么大,而落霜是真的饿了,吃饭速度不比他师父慢到哪去。
“好。”洪千秋吃完一抹嘴,“落霜结账!为师去去就回!”
“诶师父您不能这样!”落霜好歹在青楼里呆过一阵子,也了解些人情世故,见洪千秋要吃白食赶紧拉住他。
“哈哈,我心情好,开个玩笑。”洪千秋笑道,“落霜,还是那句话,既然拜我为师,就得有相应的觉悟,八极拳的修炼无比艰苦,而我也会对你无比苛刻。可别想的太美好,就你这小身板,练了八极拳也没用,我要先把你锻造成钢,等你有了身体基础,我才会开始教你八极拳,明白吗?”
“嗯!”落霜用力的点点头,“好。”洪千秋揉揉他的头,“你还小,发展空间还很多。师父我最近有事要办,所以没法长久陪着你,我会让狄清津,就是我那位军师帮你物色一个教官,提高你的身体素质。”
“待我在江湖打响名号,创立门派之日,希望你能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我面前。伙计,结账!”
出了饭馆,洪千秋把落霜托付给杨晔不提,他很快就在青楼附近找到了狄清津。
“该办的事,属下都给您办好了。”不等洪千秋开口,狄清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帖子递给他,“我已经联系上了永安镖局的分局镖头,拿着这张请帖,出了东侉门往西,就能找到永安镖局的大门。届时,我会在青楼等着您的好消息。”说完他便在一群男妓的包围下进了青楼。
洪千秋看看请帖,撇了撇嘴,转身往东侉门的方向赶去。
按照狄清津所说的方位这么一走,洪千秋不出半个时辰就来到了那永安镖局前。
永安镖局的分局看着规模不大,可能也就一个三进四合院的规格,有几个女镖师正在外面闲聊,走近一看,洪千秋差点没摔一跟头。
“明德?荣霞!”洪千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那日早已死在杨家大宅里的两位女兵丁,居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
“呦,洪爷!”两位女兵自然还记得他,打着招呼迎了上去,“您可真够速度的,狄大人要我们在这儿接您,还以为要等上好久,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
“先不说这个,你们俩不是那晚被那东西弄死了吗?”
明德荣霞对视一眼,明德苦笑道:“洪爷,跟您说实话,按道理说我那晚确实死了——或者说差点死了,荣霞也是一样,多亏了狄大人及时出现,为我俩招魂疗伤,调养了两天就全好了!”
洪千秋心说狄清津这家伙果然不简单,接着问道:“话说你们俩不是杨家的家丁吗?怎么跑到永安镖局来了?”
荣霞耸耸肩:“洪爷您不知道,我和明德本来就是永安镖局的镖师,和杨大小姐也只是雇佣关系。不过说句不好听的,虽说我和明德武功都不咋滴,但镖头也就那个鸟样,洪爷您稍微使点力,我们几个别的不行就是耐打!”
洪千秋心里发笑,心说这都什么本事啊,随即掏出请帖道:“狄清津说拿着这个能来这儿报名,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这好办,洪爷您跟我们走吧,除了武试其它交给我们就行!”说罢,两人便领着洪千秋进了永安镖局。
进了镖局一看,小校场两边四处都是兵器架,打眼一看全都是女镖师,有的在练剑有的在聊天,见到洪千秋这个穿着扎眼的壮汉,纷纷好奇的转过脸来。
“明德!”人群里有人起哄,“这丑鬼就是狄公子介绍来的新人呀!”
“也不能算丑吧,男人多了女人应有的阳刚之气,居然别有一番风味?”
洪千秋冷眼瞥了眼这些女镖师。他承认,这些镖师中有的确实有那么两下真功夫,可也有的就是虚把式,永安镖局的入门标准居然都这么低吗?
推开内阁门,一眼就见到了正在安桌前伏案疾书的镖头,脸上阴云密布,“镖头!”明德朝着那女镖师喊了一声,“狄大人介绍的新人来了,您过个眼!”
镖头抬眼打量了洪千秋一下,又低下头继续写作,很冷淡的说道:“带他去校场,叫最厉害的那几个过来,打的过就来,打不过就滚,我这儿不收空膀子力气的。”
明德荣霞答应一声,领着洪千秋又出去了。
“别在意。”荣霞冲着洪千秋苦笑道,“镖头最近心情不好,说话难听些,大事小事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洪千秋倒是没什么,相反,镖头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内。
也是,性别互换一下,假如在洪千秋那个世界的古代,一个女人走进男镖局要当镖师,镖头肯定也不会给好脸色看。
来到校场,看来这些女镖师们也都知道了什么,一个个摩拳擦掌,用鼻孔看人,全都是要把洪千秋生吞活剥的架势。
“呃,那啥!”明德清清嗓子,“镖头说直接武试,要最厉害的几个——”
“你们退后吧。”洪千秋冷不丁来了一句。
“诶?”明德荣霞诧异的看着他,“洪爷,您不打了?”
“不想被误伤就退远点。”洪千秋上前一步,蔑视着眼前一众女兵,把拳头捏的嘎巴作响。
“你,你,还有你!”洪千秋指了几个最厉害的,随即不耐烦一摆手:“算了,都他妈一起上!”
整个校场都安静了。女镖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永安镖局来了个疯子!
“呔!”最近的镖师抡起拳头砸过来,“丑鬼,你看zha——”这【招】字还没出口,就听嘭一声闷响,跟打在牛皮水袋上一样,洪千秋都没瞧一眼,抬手一招日字冲拳把女镖师打倒在地,一下就没了声。
本来剩下几十个镖师都很不屑一顾,一看好姐妹被放倒了,这哪还能忍?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揍他!”霎时间整个校场都沸腾了,这几十号人儿啊,什么叫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什么带尖儿,带刺儿的,带棱的,带刃的,带绒绳的,带锁链儿的,带倒齿钩的,带峨嵋刺儿的,十八般兵刃全招呼上来了!
洪千秋几步上前,展开架势,使出金刚八势瞬间放倒两名镖师,飞身而起膝击冲上眉心,八极小架接顶心肘,八极内力扭转乾坤,过肩摔如天地反转,步伐诡秘而行云流水,进如雷霆咆哮,退而避其锋芒。现在的洪千秋非常的清醒,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出拳如旋风,倒下的镖师们跟被捣蒜一样,冲上去多少就躺下去多少,一个个被揍的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叫苦不迭。
什么叫七十二路小擒拿手?青龙转身按挑开,门路破开瞬间双掌从天而降直奔脖颈五官,此招名曰:猛虎硬爬山!
明德荣霞都看傻了,只觉得自己在做梦。洪千秋以一敌十跟假的一样,平时那些威风凛凛的镖师哪个不败在他的凶拳之下,站着的几十人半根香的工夫只剩下几个人站着。
剩下几个拿刀的全傻了,傻傻的看着洪千秋,不知如何是好。
洪千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瞥了眼倒地不起的镖师们:“你们也就这种程度了吧。所谓的永安镖局,我看不过是个虚名。”
话音刚落!洪千秋只觉背后一阵罡风袭来,下意识侧身一闪!
“所谓的镖头也不过如此。虽说在战场上毫无道义可言,但未免也太不讲理了些。”
“不讲理的是你。”镖头一脚踢空,飘然落地,随意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身为一介男子,本应好好紧锁家门,熟读男训,以勤劳节俭为荣,将来找个好女人嫁了,却非要来这儿当什么镖师,还公然挑衅我的手下。”
洪千秋抱着肩膀冷笑:“如果我今天不来,恐怕再过一两年你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下有多废物。今天我帮你把问题暴露出来了,你该谢我才是。”
镖头转身看看他,洪千秋却诧异的发现,这个女镖头的站姿拳架,竟然不是中华武术,而是泰拳的站姿!
洪千秋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如果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不是他死后的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的「某个空间」,那或许他能进来,其它人也有可能进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别的穿越者吗?
“姑且先试探一下。”洪千秋眉头微皱,“镖头。你的功夫是从哪学来的?”
“西域。”镖头淡淡说道,“从一个自称拳皇的家伙那边学来的。不得不承认,泰拳是我见过所有拳法中最干净利落的。”果真是泰拳,洪千秋心中一颤。恐怕将来要面对的敌人,会非常棘手!
没人喊开始,镖头已经大跨步冲刺过来,几步就到了他的面前,飞身扣住洪千秋的后脑勺使出连续膝顶,洪千秋深知泰拳厉害,不敢贸然脱身,架起双臂近前抵挡,可既便如此那几下膝顶撞在他的手臂上,还是疼的他龇牙咧嘴。
洪千秋上挑拧住镖头的胳膊,一转身脱出控制,使出【霸王硬折缰】直劈镖头手肘。洪千秋手劲多大啊,这一招要是打中了,镖头的臂骨就会像树枝一样被打断,好在那镖头反应奇快,挣不开洪千秋便把手臂一扭,肘心朝上顺势接下霸王硬折缰,借着洪千秋的打力把手臂抽了出来。
两人分别各退几步,洪千秋一看自己的手臂,竟然出现了淤青,而镖头也脸色惨白的捂着自己颤抖的手臂。
“你他妈下手真狠。”
“你也一样。”镖头背过颤抖的那只手。这他妈还是人类的力量吗?!大块头男人不是没见过,可至今为止没一个有他那种恐怖的怪力!
洪千秋心说这个时代的女人都这么厉害吗,见镖头背过一只手,知道她即便躲过了断骨的结局,皮肉之苦还是得受一受。
“算了算了。”镖头不耐烦的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算你过了,能躲过膝顶说明你有点本事。我还有好多公文要办,不跟你闹了。明德荣霞,你二人带他去廖师傅那里刻玉牌。”说罢,她打了个哈欠,捂着手臂垂头丧气的回去了她的书房。
洪千秋看看倒在地上的女镖师们,耸了耸肩。
“洪爷牛逼!”明德荣霞大力的鼓着掌,“牛逼啊洪爷,讲实话您这身手不该来镖局啊,您真该去当兵,不出三年一定能爬上宣抚使的位置!”
洪千秋说战场非儿戏,他是没那个胆量了。
“行吧,洪爷您跟我去镖局后头的玉坊找廖老刻玉牌!以后只要你带着玉牌,从此以后你就是永安镖局的人了!”
转过镖局来到后面的玉坊。说是玉坊,实际上也就是个小木屋子,一进去就看到一个老头在拿着一块木牌刻字。
见到洪千秋来了,还不等有人说话,刻字老人抬眼打量了他一下,随手就把手中的木牌扔在了桌上。
洪千秋拿起那个木牌。虽说是木制名牌,可无论是从手感还是质感来看都可比拟一块上好的白玉,上面方方正正的刻着洪千秋三个字,背面则是永安镖局的勋章和名字。
洪千秋心说这不对啊,从我踏入永安镖局到来刻名牌还没有几分钟,这老头怎么会知道我会来取名牌?
但是现在也没啥功夫琢磨这些了。洪千秋收起名牌,向老头一抱拳:“谢过老先生了。”
老头看看他,又低下头去刻字。
“那廖老,我们俩也——”
“站住。”洪千秋转身要走,回头奇怪的看着老者。
“没说你。”老人的目光看向明德荣霞,“你俩留一下。”
洪千秋走了。明德转身关上房门,荣霞则问道:“廖老,有何事相告?”
廖老从柜台后转出来,确定洪千秋走远了,这才开口问二人:“那个大个儿,使得是什么功夫?”
“回廖老,他告诉我们,这种拳法名为【八极拳】。”
老人哦了一声,随即又深深叹了口气,“我在玉坊里呆了十几年.....没成想有生之年还会看到这种凶暴的拳法。”
明德荣霞都傻了,“廖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洪爷之前还有人使过这种拳法?!”
“只有一个。”老人低下头去,从桌下取出一个老旧的名牌。
“铁玉镖局的创始人:【铁玉金刚】会这种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