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一杯!”洪千秋与狄清津酒楼中举杯痛饮。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狄清津笑道,“您果真神武,轻而易举就折服了永安镖局。”
“那是。”洪千秋借着酒兴亮出他那块玉牌:“得亏我认得镖头的拳法,否则真要吃亏不可。”
“镖头的西域拳术?”狄清津笑道,“虽然威力生猛,但拳型单一,实用性虽强但没有延展性,相比您还是有所差距。”
“所以呢?”洪千秋问他,“要是镖局有事我怎么打听?”
“镖局自会派人来寻你,这玉牌的作用可不仅仅是证明身份啊。”狄清津笑道。
洪千秋心说这玉牌居然还是跟踪器啊,“门派的事做到哪一步了?”
“洪大人,此事不可着急,欲速则不达,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不是创个门派就能立马收徒的。杨大小姐最多只能给您圈住一块好地皮,但真的要创立门派,您必须获得官道以及绿林道的共同认可才行。”洪千秋忽然想起了自己所谓的妻子阮文英,不知道能不能借助她的力量。
二人正胡侃着,洪千秋忽觉身后一阵寒意,转身夺起切肉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洪千秋。”站在他背后的是一个披着褐色麻布袍的女性,兜帽扣在脑袋上看不见脸,刀架在脖子上躲都不带躲到。
洪千瞥了她一眼:“你是永安镖局来的?”
她没直接回答:“五门三关,山有虎啸:镖暗不言,银两二三:若是思财,明日来哉。”
说一说完,女子踩着栏杆从楼上跳了下去,再去找可就找不见她的身影了。
“好轻功!”洪千秋心中惊呼。再回头看,狄清津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翻译一下?”洪千秋知道那一番话应该是江湖春典之类的,“我略知一二。”狄清津分析道。
“您这一趟要保的镖可是条远路,要走过三道大关:黄鹤关,东临关,月屯关。到黄鹤关不远,而到东林关走不了寻常路,多是涉嫌高山恶水。这都不叫事。”
“最关键就是从东临关到月屯官这条路,这片区域也被称为【小月屯】,多是绿林响马聚集地,若是发生冲突免不了一场恶战。而你们护的又是不能谈论的暗镖,所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很难说。”“时间呢?”“没有晚上出镖的,多是早晨中午,主头儿给的银子不少,一人能得二三俩,您看您要不要接这趟镖?”
“接。”洪千秋说道,“既然要走【小月屯】,不管有事没事多少能和绿林道上的英雄好汉打个照面,这是个抛头露面的好机会。”
“好。”
这一天也就没别的事了。一转眼就又到了晚上,洪千秋正在杨家宅子里吃老醋花生呢,一进有人回报,狄清津来了。
请狄清津入了二进院,只见军师拎着一口宝刀过来了,“洪大人。”狄清津解开油布,“这是我的一位故友遗留的佩刀,想您明日就要出门护镖,总一直用您这双肉拳也不合适,刀至少来一把。”
洪千秋拔出刀来,竟仓琅琅的响!好一口宝刀,刀宽背厚刃儿飞薄,杀人不见血光豪!紫薇薇蓝洼洼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洪千秋虽对识刀不在行,可也知道手中握着的是把好刀!
“多谢。”洪千秋把刀绑在腰间,谢过狄清津。他会些大小六合刀和春秋大刀,这把刀正合适。
“天色不早,你先去歇息吧。”
“是。”狄清津拱手行礼,“那明日我就不送大人了。预祝大人一路平安。”
这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洪千秋因为护镖的事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觉,简直跟春游前夜的小学生一个状态,但他更想做的,是想找到做老醋花生的厨师,把一整碗热醋灌进那家伙喉咙里。
“师父你又要走了?”落霜可怜巴巴的贴着他,“怎么老往外跑啊,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落霜乖,师父有事要办,千万不能再搞丢了。”洪千秋实在放心不了把落霜交给杨晔,只得硬着头皮把他托付给了老鸨子。
怎么交待且不提,洪千秋打点妥当,提着他那口刀匆匆赶去永安镖局。
来到镖局的时候是大早上,洪千秋正碰上明德荣霞二人,她俩正一人叼着一块烧饼,提着一箩筐的油条匆匆往镖局赶呢。
“呦!洪爷!没吃早饭吧?来来来,您来吃这个。”明德热情的迎上来,洪千秋也不客气,拿起两根油条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问道:“你俩也要来保这趟镖?”
“大油水的生意,一人三两银子!不去才怪!”
“胡说,明明一人二两银子!”荣霞争辩道。
洪千秋又问她俩:“哪位主顾出这么大的金额请咋们护暗镖?不会是皇纲吧?”
荣霞笑道:“洪爷您想多了,皇纲那可是总局一等一的高手才有资格接的大活!我可听说过,前两月有一批皇纲,女帝御旨钦差,四大镖局全都出动了,还带上了御林军!当时我们镖头也接上了那趟活——”
“咳——哼!”明德忽然用力的咳嗽了一声,荣霞心有灵犀,立马闭嘴不说了。
洪千秋有些奇怪,两月前的皇纲有什么不能言说的?
三人进了镖局,只见镖头正和三四个镖师聊天呢,见到三人只是漫不经心的招呼了一声。
“新来的,过来!”镖头叫来三人。停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蒙着白布的运输马车,里面看起来装着很多的木桶,只是木桶里又装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主顾要把这批货从苍州城运到汉阳,只要过了月屯关,帝王脚下无人再敢造次。”汉阳是皇都汴京下的一个地方,据说那里要比苍州城大太多,洪千秋盘算着等这趟活干完了就干脆在汉阳呆一阵子吧。
“这趟暗镖比我们的项上人头还要重要,规矩只有三个:别问,别看,别丢。明德荣霞,驾车,出城!”
明德荣霞应了一声。二人跳上马车,鞭鞭打马,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走出了苍州城。
“....”小个子压低帽子,一言不发的跟在队伍后头。
这一路上大路平坦,怎么到的黄鹤关不提。
可是过了黄鹤关,可就真的难坏了几人。
刚刚过关,天空中毫无预兆的布满了乌云,马车刚出去一会儿,根本没有任何要酝酿的意思,暴风雨说来就来,一时间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山路本身就特别难走,这一下雨泥土湿滑,行人都不行,行车更是难如登天!
“诶!”一声惊雷炸开,受惊的马匹挣脱了缰绳,明德荣霞一个没坐稳被甩了下来,来不及去追两匹马就摔下了山崖。
“该死的!”镖头拨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大骂道,“真他吗晦气!新来的!你跟明德荣霞在后面推!就是推也要把车推上去!”
换别人就得好一番功夫,洪千秋力大无穷啊,二话不说来到推车后头,几个人一起使劲,咬着牙顶着暴风雨硬是把镖车推上了山岗。
“干他妈的!老天爷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其中一个镖师扯着嗓子大声抱怨道,“我走了东临关这条道那么多年,从来没碰上过这样的鬼天气!这样下去丢个三瓜俩枣怎么办啊!”
“少废话!”镖头在前头拉着镖车吼道,“推就完事了!前面还有三四个这样的山包!给我把吃奶的劲使出来!”
“镖头小心!”话音刚落,只见身背后的山林烟雨中猛的窜出一只吊睛白额虎,由上而下张开血盆大口直奔镖头而去!
镖头霎时间只觉得全身血都凉了,根本来不及躲避。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洪千秋一拍杠杆腾空而起,整个人伫立于镖车之上,震脚猛踏木板,全身如拉满的弓弦蜷起,又在刹那之间如离弦之箭迸发而出,双拳同时击出,正轰在猛虎柔软的小腹上!只见猛虎半空中发出凄厉的虎啸,嘴里喷出一颗圆不溜秋的东西,被洪千秋顺势扔下了山崖,猛虎之躯在崖壁上摔了几番,消失在暴雨之中。
此招便是八极八大招之一:【立地冲天炮】
“呵!新来的好身手!”一位镖师稳稳的接住那颗圆圆的东西,又拋回给洪千秋:“你他妈运气也太好了!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虎丹!修炼百年的猛虎才能凝结的内丹,这可是好东西。今天真是邪了门了,居然撞上一头有修行的大虫!被你干掉也算是命中有此一劫吧。”
“还有孙贼,给老娘从镖车上下来!”洪千秋收起虎丹,一个鹞子翻身从镖车上翻下来。
镖头惊魂未定的转过身子,只觉一阵后怕。要是今天没有洪千秋,自己就得死在老虎嘴下!“洪爷好身手!”镖头一抱拳:“之前是我太失礼了,我欠您一条命!在下名为张若英,以后有事尽管找我!”
“张镖头您别废话啦!快拉车!”
洪千秋几乎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跟永安镖局的众人顶着暴风雨渡过难关的。他只知道当他们终于看见东临关的牌匾以及那飘扬的旗帜时,他们几个已经浑身湿透了,队伍里还少了一个人,可是那个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小个子却依旧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呵,几位。”东临关守将打量着几人,“这场暴风雨是挺邪门的,要不要先坐坐?喝碗热汤再走?”
“不了不了。”张若英摆手拒绝道,“护镖要紧,实在耽误不起。这是通关文牒,我们先过去了。”
“得嘞。”守将命士兵开放关门。刚要走,守将却又拉住张若英说道:“老张啊,你我也是有交情的,有些事还是得跟你知会一声儿。到了小月屯那边,能走多快走多快,千万别停留!”
别介,洪千秋心说,要是走快了岂不是没机会见识一下绿林江湖了?
“姐姐放心,小月屯我走过不下数百次,【花斑鼠】刘昌那点本事,我门儿清,她还没胆子跟我们撕破脸皮。”
“她不是问题。”守将严肃道。
“小月屯最近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我甚至觉得有些可怕。以前晚上还能看见小月屯总是会有篝火,如今这片森林就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一点动静。我派过几个人去看看情况,却一个都没回来。”
“难道是碰上妖精了?”
“也没听说啊,小月屯阳气兴旺,一般妖魔邪祟怎么敢近前。总之你小心点吧。”
出了东临关,其它人没什么感觉,洪千秋的脸色却越发阴沉。
林间的鸟叫,呼呼的风声,小动物穿过草地的沙沙声.....这一切看似正常,但只有洪千秋才听的明白,这一切的自然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