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千翎二人却是没什么反应,他们没做过亏心事,自是不怕,滂沱冷道。
“知府大人就从来没有给过我说话的机会,就定了我的罪,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千翎偏头望向滂沱,眼露担忧之色,他的语气像是要认输认罪的预兆,可他们没有做过的事,绝对不可以承认,惊的小声叫了一声。
“滂沱”
滂沱给了她一个不用担心的微笑,又向李开忠道:
“知府大人,我们二人从远乡而来,到他乡之去,一路可以说是行侠仗义,助人为乐,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知府大人,因我这妹妹又天生长的漂亮,为了少惹些事,所以才让她裹上面巾,遮住自己的容貌,可如今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惹来杀身之祸,我不光不能为她讨回公道,还要招恶人陷害,大人,敢问,我一介草民,该怎么跟恶人做斗,何况还是有权势的恶人”
滂沱不喊不闹,仅用肺腑之言来道出实情,给人落得一个正直招迫害的形象,果然,周围的衙役纷纷向滂沱二人倒戈,他们平时也听过见过戴子荣不少的龌龊行为,这下更相信他无疑。
记录案情的史官,在职陪审已有二十余载,案情发展到此刻,他已经清楚了大概的实情,朱虎此人如此维护戴子荣,只怕私底下跟他关系匪浅,而戴子荣时不时的视线落在那名名叫萧千翎的女子身上,就更确认了他对此女确实有二心思。
而那位说话的年轻人,一身的浩然正气,显然也不是什么匪恶之徒,可知道真相又有什么用,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史官,有些事就只能埋在他心里,无论经过如何,结局如何,都只能等着知府大人裁决。
遂的他又在册子上记录了一笔,顾滂沱道自为正,固而坚,那个正字写得尤其的重。
李开忠听得他的自诉,前半句还挺入神加肯定,可后半句,尤其他那就,有权势的恶人,就像在打他自己的脸,自他上任以来,劳心劳神,立做一个公正廉明,能断是非之人,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有了后人于荣誉及名声以后,总感觉不满足。
所以,他便联合关夷府最大的富商戴贾珉图些私利,日益的迷上了钱财,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颇有出息的戴子修,近些年来,自己贪图享乐,判案也不是那么积极公平了,他自己对对于自己的变化一清二楚,只是不想承认,认为自己从来都没有变过。
如今听那堂下之人这样一说,他便心虚了几分,又狠绝怒了几分,他的权势是不容这些下三滥的平民挑衅的,他们如此懦弱无能,就像一团烂肉一样任由他们揉捏,就算他们要杀了他们,他们也不能反抗,尤其不能说让他不舒心的话。
李开忠心思辗转了几回,一边不满顾滂沱此人,但他明显就是无辜的,而戴子荣,他又不得不保,本来今日可弄个由头放过此人,可他让自己极其不舒服,那就不怪他不客气。
戴子荣感觉头顶有道视线冷冷的在盯着他,他抬头一瞧,就看见了李开忠责怪的眼神,只一眼便匆匆的移开,心里忐忑起来,他不会是要来审他吧。
虽然事情看起来毫无漏洞,但一看本质就能看出个七八分,却如顾滂沱所说,有权势之人想要什么证据就有什么证据,而平民百姓,与之对干,只能等死,内心慌乱之下不免担心起来。
此时李开忠淡淡的问:“戴子荣,此人说你窥视了他妹妹的容颜,想要占为己有,可是实话啊”
戴子荣抬起头,瞄了眼萧千翎,眼露嫌弃之色:
“大人啊,我好歹是富商之后,也是有些修养学识的,怎会看上如此低俗,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女子,大人啊,您明察,我对此女是半分心思都没有啊,如有撒谎,遭天打雷劈啊”
千翎听了此话咬牙切齿,她如何蓬头垢面,如何邋里邋遢,又怎的低俗了,这戴子荣真是可气可恨,什么鬼话他都说的出。
她正要开口辩解,被滂沱拉住,娇眉紧紧的皱着,有说不完的委屈。
滂沱对她摇摇头,直起身自信的对李开忠道:“大人,他狡辩,昨日在江阳楼的掌柜的目睹了戴子荣对我家小妹存了不二心思,还曾轻薄于他,我恳请大人让此人来作证”
赢不赢就看最后这一把了,滂沱心里没有底,面上虽没有露色,心里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果他们真的扳不倒戴子荣,那他们会怎么样,李开忠会怎么判他们,千翎该怎么办,要是被抓起来,该怎么脱身,他们又何时才能重新出发,诸多问题盘旋在滂沱心中,让他顿感无力于无能,身体崩的直直的等待李开忠的回应。
他似故意的深思了片刻,道:“好,请江阳楼掌柜的过来”
滂沱松了口气,落下身子,石砌的地板坚硬冰凉,腿已经麻痹,他挪了挪腿,关心的问身旁跪着的千翎。
“没事吧”
千翎听见他的声音,向他摇摇头,深锁的眉头从未解开。
滂沱叹了口气,放在身侧的双拳紧捏,千翎瞧着滂沱,以往潇洒独立且自信的人,现在卑微的跪在公堂之上等着别人的裁决,以往坚信的正义在权力与谎言面前该何存,他无奈又担忧的样子让她心疼极了,伸手去握住他的手。
而对于千翎的突然,滂沱并没有拒绝,两人紧握指尖,为彼此传输力量。
自衙役走后,公堂上一片沉默,死寂压抑的气氛死死的扣在每个人心中。
李开忠轻松的翻着档案,滂千二人盯着那三位作证的平民,无任何责怪之色,只让他们心中更为羞愧,而不敢看他们。
朱虎戴子荣二人,默默的用眼神传递信息,要是这江阳楼的掌柜的乱说话,那这局可就彻底乱了,一切又回到了起点,所以万万不能让这掌柜的乱说话。
而就在朱虎想着办法的时候,衙役就将掌柜的带过来了。
掌柜的一见知府大人,吓的两腿发软,丝毫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何事,嘭的一声跪下,刚好就跪在了戴子荣右侧。
“叩见知府大人,大人万安,不知小民犯了何罪”
李开忠摸了摸胡子,和善道:
“你并未犯什么事,今日请你来就是有人想让你给他做个见证”
掌柜了听清了话,这才抬头观察了跪在周围的人,那一男一女不正是昨日他的客人嘛,今日怎得到了公堂之上,又不明不白的问:
“大人此话是何意思?我要做什么证?给何人做证?”
此事掌柜的感受到朱虎于戴子荣两人莫名其妙的眼神,皆怒瞪他,他不知前因后果,所以也未在意。
李开忠道,“昨日这一男一女和戴子荣可是你江阳楼之客啊”
掌柜的坚定的回,“正是”
“那他们是同出现的吗”
“不是,那两位客官在前,戴公子在后,相差约半刻钟”
“那就是了,要你作证的就是这位顾滂沱”李开忠指于掌柜的认识。
两人随即对望,滂沱似乎在向他说拜托你了,而掌柜的则是不知真相。
遂李开忠道
“你且听好,这位顾滂沱说昨日在你江阳楼,你亲眼所见戴子荣轻薄他妹妹,此事可为真”
忽然一片鸦雀无声,静的连呼吸声都可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