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楚衣不说话,在病床上,又重新闭起了眼睛。
护士最见不得她这幅软弱无辜的白莲样,像是韩剧里害了人还一派楚楚可怜的臭小三,于是当下就不耐烦地伸手去推她。
“喂,你要是休息好了就别赖在这里不走,本来楼下的休息室才是你该待的地方,也就是我们刘医生心肠好,特地和医院的人交代了给你安排个单人病房,不然你以为你……”
谭楚衣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黯淡得没有颜色。
“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他。”
护士皱眉看她,看到她那副浑身上下没有血色,仿佛死人一般苍白的皮肤,顿时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舒服,简直晦气到了极点。
“随便你吧!不过你最好快点搬出去,最近的病患比较多,你别在这里占着好人的床位!那么恶毒去推人家孕妇,怪不得你得胃癌呢!”
一句句如刀子般锋利刺耳的话传进谭楚衣的耳朵里,她垂着眼睛,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三年里,她听过许多猜忌、难堪的恶语,甚至是最恶毒的诅咒。她也曾委屈得要命,一个人在深夜里偷偷地哭。而如今,她只觉得疲惫。
几个月来,她断掉了所有那些能够维持她生命,为她续命的药,甚至连止痛药都不敢吃,日日夜夜忍受着仿佛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的疼痛煎熬,只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她失败的人生里全部的希望,是她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唯一的期盼。
可现在,一切都已成空。
她没有了孩子,没有了家庭,什么都没有了。
浑身还在痛,因为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这会儿她的胃也开始痉挛,抗议着,像是要撕裂她的身体。
她下了床,脚步缓慢地向病房门口走。
她已经,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里。
……
一整个下午,陆奚然都没有离开医院。他让秘书把需要审核的资料都拿到了林梦浅的病房,一边守着林梦浅一边办公。
晚饭的时候,他让医院的护工去医院外边买了清淡的蔬菜粥,两份。
林梦浅还没有醒,她摔下楼梯的时候头部也受了伤,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昏睡的时间比较长。
陆奚然将其中一份粥留在林梦浅的病床旁边,另一份,他面无表情地拎着,顺着步梯走到楼下的普通病房区。
进了病房,发现只有一名护士在里面拖地。陆奚然的眉心突然一跳,寒着声音问:“这间病房里的人呢?”
护士回头,见是他,立刻绽出一抹讨好的笑:“您放心吧,那个女的已经走了,不会再继续碍您的眼了。”
“什么时候走的?”
“这个……我们没人注意,不过倒是地上的血已经干了有一会儿了。”护士说着,又低头看了看脚下。
陆奚然也顺着看下去,他这才发现,从那张病床一直到病房外,地上都有一道拖得如血墨一般的血迹。
“这是什么?”
护士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对,“哦,这个可能是她做完人流后的出血反应,不过没什么要紧,反正她得了胃癌也活不久了,那些后遗症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