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岁那年,陆奚然第一次见谭楚衣的那天起,陆奚然就知道,这丫头表面上看乖乖巧巧的,但内里绝不会是个老实茬儿。
她性格偏外向,喜欢聊天喜欢笑,同时也很喜欢他这个继父家的哥哥。一有机会,她就会黏在他身边,甚至还会占有欲极强地将她的那些表姐表妹和他强行隔离开。她以为自己做的不动声色,其实那点小心思全都被他看在眼里。
那时陆奚然好笑地觉得,这丫头,估计是有点“蔫坏”。虽然“坏”这个字或许有些不恰当,但大抵就是那么个意思。
直到后来她在他的订婚宴上,她冲进他的房间向他表白,又“刚好”被寻过来的林梦浅听见,陆奚才觉得“蔫坏”这个词或许根本就没有用错。
她就是外表纯真乖巧,内里却扭曲嫉妒,不择手段。
又直到她将林梦浅推下楼梯,故意让林梦浅受了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和掉了孩子。
就是这么一个,让他从刚开始对妹妹的宠爱,再一步步到厌恶、憎恨,甚至他只要想起她的名字就会情不自禁拧起眉头的女人,现在有个人告诉他,这个女人已经胃癌晚期,很快就要死了。
他不信。
“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陆奚然的眼睛,像冷凝了一层细密的霜。
医生摇摇头,“陆先生,我没有胡说,这姑娘几个月前就来我们医院看病了,她的情况是我们整个科室都知道的,我们还劝过她,如果她想多活几个月,就最好打掉孩子好好调养,可她偏不听,宁愿自己断了所有处方药,也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陆奚然突然觉得胸口很闷。
手也逐渐冰凉,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个讨厌的女人就快要死了,他不是应该感到很痛快吗?
对,他就是觉得痛快!
“那可真是太好了。”他冷冷笑出一声,“正好我也觉得,只弄掉她的孩子太过便宜她了。”
医生被眼前矛盾的男人弄得有些发懵,索性也不再多说了,多说多错,他可不想得罪了这尊大佛。
“等会她醒了……我会让她先休息一会儿再离开,您放心吧。”
看到陆奚然冷漠地转头,医生摸了摸鼻子,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是矛盾到了骨子里,还是有双重人格。
怎么一会儿表现得对那个女人马上要死了的事实无法接受,一会儿又冷漠得仿佛那只不过是个再该死不过的人。
看他离去的背影,显然是对那个女人的死活去留毫不关心。
……
痛,她全身都在痛。
谭楚衣醒来的时候,下身和肚子翻绞着的疼。昏迷前器具在她身体里粗鲁地伸进拿出的感觉,仿佛烙印一般,凿刻在她的骨子里,烙在她的心上。
“你醒了?”一旁收拾着东西的护士看着她,眼神有些不屑,“不打麻药的人流滋味怎么样?听说就是你把人家孕妇从楼梯上推下来,让人家穿着婚纱一身是血地送来医院。现在你也该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