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丘大概是听懂的样子,就是看起来有点懵。他支吾道,“听起来是挺靠谱的,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这么做了?”
杜理佐看了李丘一眼,笑着说道:“我之前一直难于没法制造稳定的水流,不过现在当然是找到办法了。那就拜托你了,李丘~。”
李丘听到杜理佐对他终于不是什么小鬼头之类的称呼,很是受用,开心地点头答应,“好的没问题。”
二人又回到第四层大厅,杜理佐指着摆锤说,“这个摆锤的时间很重要,你到时候一定要根据这个周期踩动,如果水流太急,我的体力游不到那么远。反之,我就看不到下一层的情形。”
李丘拍拍胸脯,“你就放心吧。”
他们稍稍调整了下,就立马走进了逆流走廊。
当两个人以相对平稳的速度前进到走廊中段后,杜理佐拉住李丘的手,示意停下来。
杜理佐说,“我先开始游,这时水流会开始变小,你务必调整前行速度,让水流和流速保持匀速上升的势头便可。记住,当水流没过你的上身便可停下,原地踩动地面控制水流的稳定。如此我才能在这汹涌的逆流中保持体力游到这走廊尽头。”
李丘举起摆锤木匣,点头会意。
杜理佐即刻双手向上合十,俯身弯腰,倏地跃起,扎入水面,在这走廊莹蓝色宝石的辉光中,像一条赤色锦鲤,在清波碧涛之间不断穿行。
由于杜理佐在水中跃起向前游去,原先下陷的地面深度如气球般缓缓上浮,李丘发觉到地面的变化,与此同时水流也在变缓。他赶紧向前用力跨出几步,待到水流复又涨至腰间,转而用小碎步慢慢前进,将水流流速变化放缓。
当水流激起的白浪在胸间拍打之时,李丘变得谨慎小心,托起手中的摆锤,将其拨动。他也不敢再往前多走了,只能相当慎重地尽量向前摸了几步,就再也不敢逾越一丝。
手中的摆锤规律摆动,李丘的脚步随之踩动,他心想这应该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吧,也不知道杜理佐的计划是否能成功,他心中始终有些忐忑。
随着时间在随着摆锤摇动流逝,托举着摆锤的双手开始有些支撑不住了,脚也开始酸软。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使用这种方式通关,那是不是一定要有一个人留在这里踩踏开关,而杜理佐现在已经游到终点悄然离去了?
李丘一想到这一点,头皮立刻一麻,不安聚集放大,内心的世界开始剧烈晃动,他停不下来地胡思乱想,以至于搅动的思绪飞向从乍临古城的瞬间。
又是为什么他会来到这座古城?为什么这古城空空荡荡?为什么这空中花园诡异奇绝?为什么只有他和杜理佐出现在这里?本来逐渐宁静的心绪又被打碎。
他自然不可能想到是为什么。但是陷入到目前这种情况,他惊恐交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断充斥着焦虑地胡思乱想。在这冰冷的水流之中,汗如雨下。
李丘陷入了混乱之中,因为对杜理佐的怀疑不断发酵,他就像一瞬间从天堂掉落地狱。他对杜理佐原是抱有好感的,就算杜理佐就像一只猫一般,神秘而狡猾,李丘从来没有在她的把戏中讨到一点好处。但是就是因为杜理佐的智慧过人,李丘才对她存有一丝依赖,虽然这也有杜理佐本身容貌倩丽的缘故,但是在这古城之中,她就像是李丘能逃出这座城市的北极星,只有她的智慧才能给出指引的方向。但是现在这颗星星化作塞壬美丽而危险的歌声,使他在这冰冷的涌流之中受苦。
李丘对杜理佐的感觉,从抱有好感到惊怒交加,而愤怒的火焰渐渐凉却之后,只剩下绝望的余烬。
但李丘还是没有就此离去,还没到彻底绝望的时刻,他心里始终存有余地,他始终对杜理佐还存在着信任。
李丘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此刻已经不需要摆锤提示时间了,抓着摆锤的手在水中飘荡,他的双脚已经将时间牢牢记住,只等到支撑不住,他就会被汹涌潮流冲刷而下吧。
当他数到第三千六百个周期时,他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然后周围水温一热,他被轻轻扶起。李丘累得不行了,即将要倒下,李丘用尽最后的力气睁眼一看。咦?!竟然真的会是杜理佐?!
李丘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情绪的起伏和身体的波动早已使他身心俱疲。杜理佐拉住他,伸出食指,示意李丘不要说话。然后将他慢慢向回拉去。
李丘惊了一下,等完全看清了杜理佐的脸,开心得已冻住的嘴都歪了一下。好似回光返照一般,一下子有了气力。他牢牢抓住杜理佐的手,在水的浮力作用下,一点一点地跳回。
终于回到外面,在和煦的阳光照射下,二人身上的水迹缓缓蒸发。
李丘像一条死鱼一样躺着,只剩下微弱的气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身上的骨头酸疼到骨头缝里了,虽然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不会感到饥饿,但是其他的知觉都还是很灵敏的,尤其是这如同针砭一般的刺痛感。
杜理佐在另一边找了个地方整理弄湿的衣物,一边晾晒,一边忍俊不禁地笑着。她可没有像李丘那么累成一条落水狗一样,不过她刚刚在水中消耗的体力也不小,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又是一个不知多久的时间过去,李丘慢慢缓了过来。身上的衣物早已晒干,而酸痛感还未消退,被阳光晒到发软的虚脱感却又袭来,他真觉得变成一只鼻涕虫被阳光晒成化石般的存在也挺好的。
“喂!再不醒的话,人都要晒成干了。”杜理佐很用力地踢了李丘一脚,恰好是小腿酸疼的部分。
李丘像被电流刺激了一下,大叫着翻了个身,喘着粗气,恼怒地吼道。“你真是非要把我急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