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第二层吗?这片莲塘苇荡真的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在这里过一辈子也挺舒服的。”李丘站在栏杆边,朝外面一眼望去。
“哈哈,当然可以。我也有过在这座花园中休息一阵子的念头,不过现在似乎时间有点长了。”杜理佐用着平淡且略带笑意的口吻说道,听上去别有意味。
李丘心思转得很快,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似乎失言了,他尴尬着看着四周,略作无意地瞟过杜理佐的侧颜。
“小鬼,你认为这座古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杜理佐忽然说道。
李丘尬了一下,他一直很气愤杜理佐叫他小鬼,只不过现在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强调。一想到自己似乎打不过她,而且本着不能与女生计较的原则,李丘还是不得不妥协道。“我只觉得这座古城似乎根本就不是为了供居民聚居而修建的,从城内没有生活过的痕迹,城中轴两侧的建筑的形状大小完全一样,就像是规定好的,完全违背了常理,可以猜想到这一点。不过有些这些房子似乎有些别的问题。”
“你说的是家具发生了移动吗?那应该是我之前搬动的痕迹。”杜理佐接过话。
李丘摸了摸嘴巴,继续说道:“对了,我之前从这里向那座湖的方向出城。当时以为能够就这样离开这里。但是一直朝着离城的方向走,也似乎没什么作用,只要是一回头,就马上又回到这里了。”
杜理佐默默听着,表情淡定。
李丘看着远方水天的光影,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我来到这座城算起,即使没有一昼夜时间,也应该接近一天了,但我到现在都是看到一幅午后天光的景象。我曾听村里的老爷爷说过世上的仙人们有偷天换日的法术,难道这里是仙人的府第吗?!”
杜理佐转过头来,嘴角弯起了弧度。“看来你倒也挺聪明的。刚来不久,也能察觉出这里的一些诡异。不过这世上的仙人,我在书上倒是看到过有焚山煮海,移花接木的本事,但若说能够有人能够偷天换日,那肯定是无稽之谈了。”
杜理佐移了几步,走出廊道。李丘也紧忙跟上。
“这里确实很稳定,所有的事物都像是跟过家家里的摆设一样存在着,就说这天上的云朵,既不翻云覆雨,也不聚散变化,只是慢条斯理地移动着。这是疑点之一。”
杜理佐在一块桌子大的鹅卵石上坐了下来,示意李丘对坐,她看着李丘说道。
“你从到这座城池到现在,是否感到过饥饿?”
“咦,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没感到过饿意。我还以为是之前吃得多了,所以没太在意。”李丘拍了拍肚皮,恍然说道。
“我当时因为没有参照的缘故,有过这种疑惑,但是不能确定。如果说你尚未开灵的话,那应该说明这里确实如此。”
“那你现在有什么关于能够逃离这座城池的猜测吗?”李丘问道。“既然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难道这座巨台里有逃离的线索呢?”
“我不能确定,我只是有这种直觉。况且这座城池的其他地方,我也去搜寻过了,唯独这座空中花园,还不能走到上面看一看。”杜理佐叹了一口气。“如果能够到上面看看,或许能够找到答案。”
杜理佐起身抚了抚裙子,“走吧,我带你去我的住所。”
李丘一听,略微吃惊。“你在这里还有房子?”
“既来之则安之,已经有了暂时逃离不得的打算了,那当然要把生活过得舒服一点。”杜理佐淡然一笑。
李丘一怔,不知道又该说些什么。
李丘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整件事情和这座城。
他想问的事情很多,但就像他有一些秘密,杜理佐也有她的秘密。这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但是要离开这座城市,光凭借着眼前这些线索,远远是不够的,有些可以思考的细节仍需深究。所以,目前能够用来加以思索的问题,都需要二人开诚布公地讨论。但现在为时尚早,一些事情还需要慢慢理顺。
杜理佐的房间就在这二层之上,在这座空中花园的正前方,可以看见前方的那座神殿之顶。两人沿着二层的廊台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
二层的陆地也并非只是廊台,廊台还有不少向外延伸的部分,或是一座栈桥,或者一道亭子,又或者是一个小巧的人工浮岛。
但是杜理佐显然已经对这些雅致的水景绿洲失去了兴趣,看也不看地向前走去,倒是李丘忘记了刚刚分神走丢的教训,又在走一步看一步。
杜理佐领着李丘来到的一座小楼阁内,此地可以看到千米外的神殿,她指楼上道,“楼上就是我的房间,我偶尔会站在这里观察这座城,一天之前我便看到了有人在城里移动,所以我便去一层埋伏观察。”李丘眉头一皱,顿时觉得刚才被击打的部位现在还有些作痛,不自觉地摸了几下。
“呵呵,你怎么还在生气啊。那你就在附近也找个地方供休息只用吧。”杜理佐觉得李丘有些可爱。
李丘张望四周,没做好什么决定住哪里,但是他还是先开口问一些别的事情。“有件事,我还是想先问一下,你在这里待了有多久了?”
杜理佐一愣,指着不远处墙壁上的十来行红色竖条,“一竖就是一个月吧。”
李丘有些好奇在这个没有昼夜之分的地方,杜理佐是怎么分出一个月一个月的。
杜理佐猜到了李丘的疑惑,哈哈大笑道。“小鬼,这是女人的秘密,你姐姐没教过你吗?”
李丘看着杜理佐突然自言自语,并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一脸莫名其妙,还嘲笑他是个小鬼。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转过头去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五行红竖有余。
“看来只能到这座建筑的上方一探究竟了。”杜理佐忽然想到什么,又道。“你再跟我来一个地方。”
杜理佐伸手握住李丘的手。
杜理佐好像也没怎么用力,一下便把李丘拽走了。李丘长这么大,但还是第一次握着这青春期之后的少女的手,有些温热,细嫩柔软。
杜理佐把李丘带到的是一个水池边的房间里,松开了手,慢慢推开房间的门,“滴答滴答”房间里传来一些有规律的水滴声。
李丘看着房间里的各种器材,满脸疑惑,杜理佐一拍他的肩膀。“这些都是一些计时的装置,我被困在通往第四层的关卡已经很久了,所以才制作出了这些东西来。”
李丘听了,有些惊讶“你来这里这么久了,也只才走到第三层吗?”
杜理佐眉头一挑,“喂?小鬼,你这是在瞧不起我吗?这座空中花园像是各种谜题的集合。每一层都设有困住人的关卡,只有找到答案才能到达下一层,你以为拼着一股蛮力就能爬到顶层吗?”
李丘听完,无力反驳,其实用如遭雷击来形容更合适些。因为他平生最怕的就是各种谜题,如果说要通往最顶层要先解开一道道谜题,那对李丘来说简直是架着文盲上考场。既然杜理佐已经来了一年之久,尚且困于此地,那这让他这个脑子简单的弱者更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杜理佐手中走着,从水池里舀了一瓢水,缓缓给水漏倒满,淡定地说道“两个臭皮匠,顶过半个诸葛亮,不急不急,船到桥头自然直。”说罢,如同幽灵一般绕到李丘后面,打了李丘一个机灵。
“我现在有点累了。明天,我会来这里找你。你可以这一层找个地方安顿一下,要离开这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杜理佐又像猫一样静悄悄走到门口,朝李丘挥了挥手。
杜理佐就这么轻飘飘地离开,只剩下李丘在房间里一个人干看着。
他呆在原地有些心里发苦。
李丘兀地一拍脑门,“算了,还是先想一下目前的状况吧。”
他看了一眼门外,走到桌子旁坐下,一拨桌上的摆球,“滴答滴答”,摆球作响。李丘开始回忆,像剥洋葱一样将事情从头梳理。
他渡过了那条溪流,开始被官兵追赶,而后甩掉了追捕,同时也走进了一片雾树森林。
如果说有什么古怪,那应该要从那棵奇怪的大树开始说起,自打进了黄雾森林,先是身体开始失去控制,像是发条机器人一般走向雾树。
而后吃了那发光的花朵,被催眠一般,做了一场诡异的噩梦,惊醒之后,便来到了这座黄石古城。
这座像巨人般沉睡的奇怪都市,空荡无人,所有的建筑都像是积木一般,以几何形状为部件组成。城墙的那一端有一座小湖和一道城墙的豁口,沿着湖边走出城便是一片林地,但是那片林子却像鬼打墙一般,怎么走都团团转,根本就出不去。
所以,按照杜理佐的想法,尽力爬到这座巨台的顶端,或许能找到如何逃脱的答案。
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他还是很纠结到底他是怎么来到这座城的呢?是因为那棵奇怪的树吗?还是睡着之后被人搬进这座古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