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母后说，朕想在走之前，除了瑾王府这个祸端。”皇帝低声道，“国无二主，这些年瑾王府的功劳已经是封无可封，如此下来，就怕他们起了反心，对大齐江山社稷不利。”
“只是……瑾王府多年声望，朕怕贸然铲除会让民心不稳。”
若不是有次顾虑，即便叶疏寒是个病秧子，皇帝也不会让他活下去。
东太后听完后，不赞成的摇头：“皇帝多虑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终归是皇家的天下，百姓也是皇帝的百姓，他们忠诚也只是对你。”东太后顿了下，“瑾王府就像是皇帝手里的刀剑，百姓明白这一点，不会不分主次的。”
东太后这话说得相当笃定，皇帝动摇了：“太后真是这般想的？”
“自然。”东太后点头道，“不仅哀家这么想，普天之下的臣民都是如此，皇帝乃天下之主，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就是。”
齐景帝最后的那点犹豫，都在听完这段话后放下了。
既然连太后都如此说，这瑾王府，是不得不除了！
……
在叶疏寒的坚持之下，顾云歌最终也没将禾姬赶出去，但她也没立刻答应让禾姬接近她，只一直在犹豫着。
时间就这么来到六月，顾云歌十六岁了。
她对生辰没有特别的想法，本打算如往年一样随便吃碗长寿面就算过了，可叶疏寒却请来了她的家人和朋友，热闹了一番，若不是想着顾云歌还在孝中，还能办得更大些。
顾云歌心中奇怪，问他为什么要大办，叶疏寒笑而不语，还是七凝私下偷偷说了出来。
“王爷说，去年是你的及笄大礼，应该好好办一场，但情势所迫，只能匆匆略过，所以今年就补一场给你。”
顾云歌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很是感动，便也接受了他的好意。
她十六岁生辰当天，当真是极热闹的。
除了顾三爷和林氏，还有她的舅舅林大爷和林夫人，以及其他家人、相熟的友人都纷纷来到瑾王府庆贺。
当日武灵儿也来了，正好碰见了左沁她们，便聚在一起说话。
林氏在角落里一直偷偷看她，忽然问顾云歌道：“这女孩的人品如何？”
顾云歌立刻装傻：“啊？”
林氏瞪了顾云歌一眼：“少来，我晓得她与颢儿的事情的，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了。”
“武姑娘心直口快，品行正直，是个极好的人。”顾云歌如实回答道，实在没忍住问林氏，“可是娘亲是如何猜到的？”
“我当然知道。”林氏有些得意的扬起脖子，最后没忍住道，“还不是你哥哥太笨，每次出去见完人家姑娘回来，都眉飞色舞的，我想不知道都难！”
顾云歌没忍住笑了出来。
哥哥真是个实在孩子啊。
笑完之后不忘帮顾云颢问一句：“那娘亲打算如何？”
“还能怎么办，他喜欢，你也说这姑娘品行不错，那就定下来吧。”林氏叹气，“不过去年你祖母死了，这守孝要等三年的，还有两年时间，也不晓得人家姑娘肯不肯等。”
顾云歌立刻道：“她定是愿意的，不过娘亲最好还是先去武家通个气，也让人家吃个定心丸。”
林氏便答应下来，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便起身去找顾云澜。
顾云澜已经有孕七个月，行走颇为吃力，人也容易乏，今儿顾云歌本不想顾云澜好好休息，不必来的，她却执意来此。
于是顾云歌便提前收拾好了厢房，顾云澜在前厅待了会儿后，便去到瑾王府的厢房歇着。
顾云歌不能撇下这一厅堂的客人，便没有陪林氏一起去。
林氏进去厢房时，顾云澜正在休息，旁边一个站了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
“娘。”看见林氏进来，顾云澜笑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想着你一个人在这儿待着，就来看看。”林氏走过去，慈爱的问道，“近日觉得如何？”
顾云澜回答道：“除了身子沉些，也没旁的了。”
林氏又询问了一些问题，顾云澜一一回答了。
听女儿没什么不适，林氏这才放下下来，眼睛往旁边一看，才发现顾云澜身边的丫鬟很眼生，不禁问道：“你身边的丫头怎么换了？银屏呢？”
“我这些日子身子沉，银屏瘦弱些，好多时候想扶我却没力气。”顾云澜解释道，“她叫姝儿，是我院子里伺候的，比较有劲儿，我最近出门都带着她，上下马车有人扶着安心些。”
“这样啊……”林氏看向旁边的姝儿，和蔼一笑，“好好伺候你们夫人，等她平安生下孩子，有重赏。”
看着林氏的笑脸，姝儿低下头：“是。”
粗粝的声线遮挡住声音中的恨意。
她这一开口，林氏才察觉这丫鬟的嗓子受过伤，下意识的朝顾云澜看去，见顾云澜悄悄摇头，就没再追问，说起了别的，但心里却对这丫鬟有了印象。
……
晚些时候，宴席结束后众人从瑾王府中告辞，各自回府。
顾云歌回到房间，就看见叶疏寒在桌子前站着，那上面还放了两样东西。
一个颇大的竹筐，还有个狭长的锦盒。
“这是什么呀？”
顾云歌本就随口一问，却见他浅笑着斜睨过来，眸光很深。
“你的生辰贺礼。”
嗯？
顾云歌一时没反应过来：“谁送的？”
“这两样东西都是有人想直接送到你手上，被七言拦住了。”叶疏寒不急不缓的说道，“歌儿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顾云歌看着他的笑，后心有点发凉。
她怎么知道是什么？
但是听他这语气，便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
叶疏寒这人就是这般，准备与你算账的时候也笑眯眯的，笑的越深，你麻烦越大。
“我哪里晓得。”
她咕哝一句，走过去掀开竹筐上的盖子探头望去，怔了一下。
竹筐里面，是满满的荔枝。
此乃进贡之物，每年送到京城的就那么几筐，全被送到了皇宫，她也只见过一次。
几年前，迟玉得了皇帝的赏赐，便将这荔枝转送给了她，半路却差点被一个人劫走。
那人问她，是不是喜欢吃荔枝，若喜欢，日后只能吃他送的。
当时顾云歌没将这话当真，毕竟御赐之物哪里那么好得，没想到时隔多年，却真的见到此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