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筝没有回答,但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
仲鸿卓苦笑一声。
“这些话我现在说与你听,信与不信都在你。”
“当初是他们俩擅作主张,偷了我的信物寻你出来,私下陷害于你,此事我毫不知情,等我知晓的时候,你已经逃了。”他闭了下眼,“我寻了你好久,却没有找到。”
那段时间对他来说是极晦暗的,又想找到乔筝,又不想找到她。
找不到她,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说明乔筝藏的好,其他人定然也寻不到,她是安全的。
可另一方面,心中又有个恐惧的猜测,她会不会伤势过重死在了哪里。
“等我冷静下来后就明白,他们有备而来,神医谷已经被把控,就算寻了你回来也赢不了,所以我就虚与委蛇,假装与他们一样贪心,想要杀了你谋夺神医谷,如此才能在他们眼皮下隐瞒这么久,让他们将我当做自己人。”
“乔筝,你好好想想,我要是真想害你,你有机会活到现在吗?”
这话,他本应该早就告诉她的,可是乔筝性子倔强,只相信自己认定的事儿。
在她眼中,他就是个卑劣的小人,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解释。
乔筝听着仲鸿卓的话,心里再三警告自己不要相信,却还是忍不住被他说的起疑。
真是这样吗?
他是真的没有害过自己,还是在用此话再次欺骗她?
此刻,乔筝忽然很想成为顾云歌,若是有了顾云歌七窍玲珑心,辨别真假就很容易了吧。
最终乔筝也想不出真伪,抿了抿唇道:“我不会再轻易相信你了,既然你能说服瑾王,那是你的本事,欧阳竞我会自己想办法对付,却绝不是和你合作。”
这答案是在仲鸿卓的意料之中。
若是乔筝这么好说服,也就不是她了。
仲鸿卓收拾好心中的失落,劝道:“好。不过现在神医谷已经知道了你的动向,安全起见还是回瑾王府吧。”像是知道乔筝的顾虑,他补充了一句,“放心,没事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给你添堵的。”
乔筝想要反驳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里。
从小到大,他就很了解她,许多话根本不用她说出口。
她一心学习医术,对人情世故不通,却也知道除了师父,他是她最信任的人,所以后来被背叛后才会那么生气。
乔筝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硬邦邦的道:“随你。”
说罢转身走了。
仲鸿卓跟在她后面打算离开,在临走之际,忽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那里插着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方才岑封的暗器打向乔筝,被他挥开,但还是有漏网之鱼,为了保护乔筝,他身手将几根银针挡了下来。
依照岑封的性格,毫无疑问,这上面也是有毒的。
只希望这毒是自己能解的吧。
远处的乔筝没有听见脚步声,皱着眉回头:“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无事,只是打算处理下此处。”
仲鸿卓将银针拔掉,掏出化尸粉洒在岑封的尸体上,看着那尸身化作血水后才与乔筝一起离开了。
……
乔筝心里烦躁,回到京城后没有直接回瑾王府,先跑去了顾家。
看着乔筝翻墙进来,顾云歌站起身正要说话,敏锐的察觉到她周身的狼狈,惊疑的问道:“你这是……与人动手了?”
乔筝将事情大概说了下。
“你怎么敢一个人跑出京城去啊。”顾云歌气的跺脚,“现在神医谷血莲教都在,敌人在暗处虎视眈眈的,你想往哪儿跑?”
乔筝不甘道:“若不是瑾王先与仲鸿卓合作,我又何必离开?”
她性格耿直,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改变不了叶疏寒的决定,就眼不见为净了。
“你应当信他的。”顾云歌想了想,举了个例子,“假如现在我受伤了,找你来医治,我不懂医术,却绝不会质疑你的对错,是不是这样?”
乔筝斜睨她:“那是自然,我的医术就不会出错。”
“术业有专攻,你擅长医术,而作为朋友,我可以在此事上全心全意的相信你。”顾云歌说道,“那么同样,在心机谋略上,疏寒他是最厉害的,你也许看不懂他的意图,却不应该怀疑他。”
乔筝说不出话来。
顾云歌说得挺有道理的,但是想到仲鸿卓,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更何况……”顾云歌看着乔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解释道,“人容易一叶障目,若你放心成见,兴许会对他有所改观。”
听完顾云歌的话,乔筝更觉得心乱如麻,想了半天头大如斗,用力摇了摇头:“算了,既然你说应该相信瑾王,那我就信他,至于仲鸿卓……我也懒得管了,真真假假随便吧,可要是他敢在对我做什么,我绝对会杀了他。”
既然神医谷已经知道了她的下落,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待在京城了,只是瑾王府里有仲鸿卓的日子,想着就让人难熬。
乔筝想到这里,抬眼去看顾云歌:“你什么时候才能嫁过去,有着你的婚事再前,我还能少想想这些破事。”
“快了。”顾云歌的视线看向窗外,“不过就几日了。”
还有几日,她就要嫁他为妻了。
……
时间接近年末,也马上到了瑾王府与东陵郡主成亲的日子。
不用说,顾家是极为忙碌的,林氏两个月连着送嫁了两个女儿,一场接着一场,心里舍不得,偏生还不能有丝毫懈怠,只得打起精神应对。
好在后来顾二夫人许氏来帮忙,她出身大家,这些事物还是管得来的,当即帮了林氏不少忙,连顾云澜也经常回府帮着料理婚事。
瞧着女儿经常回家,林氏真是开心又担忧:“澜儿,你这是新婚妇人,三天两头的回来,你公婆那边要如何交代?”
顾云澜宽慰道:“娘你放心吧,我回来也是得了那边二老应允的。”她压低声音道,“歌儿要嫁的人是瑾王,我婆婆自然想要两家交好,我们婚后也能多走动,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我的。”
林氏听了大为感慨:“那就好。”
她一开始还很嫌弃叶疏寒,毕竟瑾王家世复杂,又双腿瘫痪,她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嫁到这样的人家?
可瞧着瑾王府对歌儿也很上心,瑾王的双腿也在前不久好了,连带着自家和顾云澜都好过不少,便又对叶疏寒多了些感激。
母女二人说着话,那边就有下人来报,说是李慎之来了。
许氏在旁边听着,温声打趣道:“真是新婚燕尔,一刻都离不得,澜姐儿这才回来不到两个时辰,这边就赶紧来寻了。”
顾云澜俏脸一红,羞的低下头去,林氏自然让下人赶紧将人带来。
那边的李慎之正随着下人往内院走,在内院和外院的交界处,迎面碰见了一个白衣少女。
李慎之停住脚步,客气的点头:“四妹。”
顾家分家以来,顾云思是顾三爷的二女,按照外人的叫法,她应当是顾二小姐,但李慎之配合着顾云澜的习惯,也喊一声“四妹”。
顾云思显然也想到了他为何会这么喊,面上的笑容一僵,低声纠正道:“李二公子可说错了,我现在与您一样行二,不是‘顾四姑娘’了。”
她拒绝让李慎之随着顾云澜的身份喊,也拒绝喊他一声“姐夫”,而是直接称呼其为“李二公子”,在顾云思看来,自己表达的已经够明确了。
毕竟他是曾经心悦过她的,也应该明白这暗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