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嘉柔长公主穿着端庄的衣裙,而她站着的地方,背后就是两张桌子,她繁复的衣裙有部分挤在了桌子的缝隙中。
顾云歌眼睛一闪,借着推叶疏寒过去的功夫,站在了其中一张桌子旁边,不着痕迹的用力,将桌子往里推了下,紧紧卡住了嘉柔长公主的衣裙。
她做着这些坏事,面上却不动声色,就是个听话乖巧的侍女模样。
叶疏寒将顾云歌做的这一切收于眼底,心底好笑,面上温温淡淡的点了下头:“还要为令公子道一声恭喜。”
瞧着叶疏寒没有找麻烦的意思,嘉柔长公主脸色微缓:“多谢瑾王。”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新人到——”
婚宴上的气氛瞬间达到最热烈。
迟玉跟晋阳郡主被簇拥着走了进来,晋阳郡主盖着盖头看不见面容,可迟玉的笑容勉强极了,几乎就是用嘴角的肌肉强行拉动着往外撇,如此扯出“笑容”来。
嘉柔长公主也被众人催着入上座,等待新人拜高堂。
嘉柔长公主雍容的站着,脸上还带着笑,昂首挺胸的打算走上去,一点儿都没注意自己的衣裙被夹住了,抬起腿往前一迈步,衣裙一扯,惊呼声便跌倒在地。
摔倒就算了,主要现在是夏日,她穿的衣服轻薄,这么一跌倒拽着衣服撕开了,全场都能廷加“撕拉”一声。
场面登时乱作一团。
“噗。”角落里,顾云歌捂住嘴巴笑了出来,隔得老远看笑话,要不是顾忌场合不对,都能伸长了脖子看去。
“开心了?”叶疏寒好笑的摇头。
她顿时收了笑容,“哼”了一声不理他。
他今日让周瑶进来就罢了,还说出那样一通引人误会的话。
经过嘉柔长公主的误导,周瑶现在看叶疏寒,就跟看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拼死的抱住才怪了。
叶疏寒压低了声音:“我不这样说,她怎么会再想办法去瑾王府找我,又怎么能碰上叶明昭?”
咦?
顾云歌眼底一亮。
原来这家伙打得这个主意,找机会让叶明昭跟周瑶……这样倒也不是不行,臭鱼找烂虾,那俩人倒是挺般配的。
叶疏寒和顾云歌在这边窃窃私语,另外一面却一阵凌乱。
嘉柔长公主是迟玉的母亲,今儿也是万众瞩目的,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脸上很挂不住,偏偏要忍住火气,不能在儿子大喜之日翻脸。
待嘉柔长公主起身的时候,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看得顾云歌过瘾极了。
“我们走吧。”她对叶疏寒道,“热闹看够了,想回去了。”
叶疏寒也没什么意见。
谁都知道他这瑾王身体不好,今儿出现一下已经很给面子了,现在离开也无人敢说什么。
只是顾云歌走之前回头朝着迟玉的方向看了眼,这位曾经无法无天的京城小霸王,已经没了曾经嚣张又朝气的神色,带着疲惫迷惘的神色,看着嘉柔长公主的方向。
顾云歌只希望,未来不管嘉柔长公主如何,迟玉一定要好好的。
她转过头与叶疏寒走了出去。
随着嘉柔长公主的不慎跌倒,她精心准备了那么久的婚宴成了一场笑话。
事后人们说起当日,提到的不是晋阳郡主的十里红妆,也不是两边门当户对的结合,而是嘉柔长公主摔倒时露出的那白花花的肉,一闪而过,却已经许多人看见。
她事后恼羞成怒,狠狠责罚了当日负责宴席的下人们来撒气,却无法挽回自己的颜面,也无法阻止人们私下讨论此事,连和亲王都对她不满,只觉得她行事毛躁。
作为罪魁祸首的顾云歌,一点儿内疚的想法都没有。
尤其是那日之后,寻到个机会就跑来瑾王府找叶疏寒的周瑶,每看见一次就让顾云歌气愤,总觉得当日让嘉柔长公主受得罪还是太小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收拾她?”这日,叶疏寒喊了顾云歌与他对弈,她一边落子一边抱怨,“她要是再这样成天出现在我面前,就怕你等不到叶明昭娶她了。”
她现在很讨厌有女人围着叶疏寒转,像是一群苍蝇,打不死也赶不走。
最重要的是,她好像没资格赶。
她在外人眼中就是个贴身伺候的丫鬟,想多些的,知道她可能是瑾王的通房丫鬟。
但对于高门大户人家的女子,好像也没几人在乎“通房”,在她们看来,更多时候通房丫鬟就是个玩意,连妾都比不上,许多时候男女主子在行房时,都不避讳丫鬟,让丫鬟在旁边伺候。
更有甚者,许多女子出嫁前会从自己的丫鬟中选择一人当做给夫君备下的通房,当她有身孕时,就把丫鬟送过去固宠。
显然,周瑶也是这么想这位“依楼姑娘”的。
为了让瑾王尽快接受自己,她可没少对顾云歌示好,还主动以姐妹相称,在周瑶看来自己这是给足了对方颜面,却不知顾云歌被她叫“妹妹”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
于是乎,在她的忍耐用完之前,她还是要与叶疏寒弄清这一点。
“没有耐心,还不专心。”叶疏寒看着棋盘,落下一子,“歌儿要输了。”
顾云歌低头一看棋盘,自己所执的白子已经被逼到了角落,外面是一大片的黑子围着,显然是穷途末路。
顾云歌叹了口气:“不下了,输就输吧。”
她的棋艺很好的,当初给顾三爷对弈的时候,也能下个平手,却从来赢不了叶疏寒,偏生他还喜欢拉着她下棋。
顾云歌从最开始的兴致勃勃,卯足了劲、绞尽脑汁想要赢他,到现在对输赢已经完全无所谓,被他叫来下棋就只当自己被拉了壮丁。
跟在叶疏寒身边这么久,她学会最大的一点就是要看得开,你不能试着跟他比,或者想要赢他,否则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这世上对着其他人都可以有胜负欲,可以有争强好胜的心思,对这那些人,你努力一把兴许能超越了,可对着叶疏寒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