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澜也是贵女出身,还是明阳侯府的嫡女,只要三房有心,定能让女儿在婆家站稳脚跟。
顾云歌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儿,可她心里就像是有个万斤重的重担,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我姐姐她很苦的……”过了很久,顾云歌喃喃说道。
姐姐前生被退婚,坏了名声后嫁给了个人品极差的人,后来死于难产。
今生再次被退婚,虽勉强保住了名声,可转头又被太后赐婚给了死了两个老婆的安定公二公子。
姐姐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为何要落得这般结果?
瞧着顾云歌郁郁寡欢的样子,祁凤煊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头:“那许慎之最近也在京城,我与他之前也算相识,寻个时间找他探探口风,看他是怎么想的。这样你们也好早做打算,如何?”
“嗯……”顾云歌点了点头,心情也没好多少。
祁凤煊陪她待了一会儿,先是将顾云歌送回了明阳侯府,自己才回到家中,刚一入府就听下人说夫人请他过去。
祁凤煊挑了下眉毛,问那祁九道:“我娘这时候叫我去做甚?”
祁九得了夫人的话,不敢明说,硬着头皮道:“夫人请您过去,具体原因小人也不知道。”
祁凤煊倒也没想太多,转身就往他母亲的院子里走去。
祁凤煊的母亲是东亭县主,其母也是宗室血脉,当初祁凤煊的父亲殿试得中探花郎,皇帝便为他二人亲自指的婚。
婚后夫妇二人举案齐眉,这么多年过去,二人感情颇好,祁凤煊的父亲虽有妾室,但膝下仅有的一子一女都是东亭县主所生。
等祁凤煊到院子的时候,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孩子的说话声,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妹妹祁婉音的,走得近了才发现竟然还有另外的女子在。
祁凤煊脚步一顿,转身就想走,却被祁九拦下:“少爷,您来都来了,夫人还在里面等着呢……”
事到如今,祁凤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眯了眯眼正要说话,便听见屋内传来东亭县主的声音:“是煊儿回来了吗,快进来。”
祁凤煊嘴角一抽,狠狠瞪了祁九一眼,终究还是进了屋。
果不其然,屋子里除了东亭县主和祁婉音,白楚楚也在。
瞧着他进来,白楚楚的眼睛一亮,面颊上也染上些许绯红。
东亭县主将白楚楚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笑意加深,口中对祁凤煊道:“快点进前来,慢吞吞得做什么?”
祁凤煊本就不情愿的往前走着,这般干脆停在了原地:“娘,您这里既然有贵客,儿子便先告退了,得了空再来给您请安。”
说着便准备溜走。
“站着。”
东亭县主哪里能让他这般跑了,连忙喊住祁凤煊:“你白家妹妹也不是什么外人,大家一起坐着说说话便是,你们俩儿时也是一起玩大的,怎么现在反而生分了起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祁凤煊哪里再能说旁的,心里再不甘愿口中也只能应下一声,坐在了东亭县主下首,眼观鼻鼻观心,不知情的人看去以为他是个多么守礼之人。
白楚楚本想矜持也下,可等了半天见祁凤煊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便咬下了嘴唇,率先开口道:“凤煊哥哥,许久都没见到你了。”
少女声线轻柔,带着一丝丝的埋怨,尤其显得娇憨。
“是许久未见了。”
祁凤煊客气的笑道,嘴角是淡淡的笑容,一如往日的舒朗,可仔细看去,眼底则是一派沉静。
白楚楚不气馁,继续道:“之前几次我们诗社聚会,邀你前去你都不肯,想见你一次可是不容易呢。”
南齐有个南山诗社,其中都是些个贵族世家的少女整日聚在一起玩,白楚楚也是其中之一,众人偶尔会聚会赋诗什么的。
她也试着叫了祁凤煊几次,都被后者找借口推拒了。
“诗社聚会大多都是女子,男女七岁不同席,我的确不便前往,还请见谅。”祁凤煊说着便站起身来,对东亭县主道,“娘,儿子还有事在身,便先告退了吧。”
东亭县主哪能不晓得他的那点心思,横了祁凤煊一眼:“你能有什么事,每天不见踪影……”说着忽然想到白楚楚在此,便生生转了话题,“虽说忙得都是正事,但也不能连我这做娘的都不见了,今儿好不容易找到你,便留下来用膳吧。”
祁凤煊正要拒绝,就听自己娘对白楚楚温声道:“楚楚也一并留下来吧。”
白楚楚自是欢欢喜喜的应了,祁凤煊可就万分郁闷。
他娘打得什么注意,他可清楚的很。
自从传出他喜好龙阳的消息,东亭县主便急的不行,明里暗里的打探,在知道自己儿子真的有可能有龙阳之癖后,更是火烧眉毛,要不是孝期没过,恨不得立刻给他定下婚事。
总那时开始,祁凤煊不光是出门要被人跟着,便是回家也会被自家母亲抓到跟前,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他。
东亭县主对白楚楚的心思也知道一些,以前她也不见得对白家姑娘有多少喜爱,如今却恨不得直接让白楚楚住在祁府,只要能将祁凤煊掰正了,怎么着都好说。
可祁凤煊又不喜欢白楚楚,瞧见她自是躲闪不及的,这般态度落在东亭县主眼中,便落实了自家儿子就是个断袖的想法。
“娘,我是真有事。”祁凤煊连忙说道,“下次,下次儿子必陪着您用晚膳。”
他废了那么大的劲儿就是为了让家中接受顾云歌,可不是为白楚楚开路的,想到这女孩是白子煦的妹妹,他便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你……”东亭县主一噎,见祁凤煊怎么说都说不通,便退了一步,“罢了,我也乏了,你代我送客,将楚楚送出去吧。”
这怎么就送客了?
方才不是还是要留人家用晚膳的么?
祁凤煊嘴角一抽,对上自家母亲警告的目光,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白楚楚道:“白姑娘,请吧。”
白楚楚本来就是为了祁凤煊而来,眼下他要离开,她自然是乐意跟上的,于是立刻跟东亭县主和祁婉音告别,与祁凤煊一并走了出去。
一路上祁凤煊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他走路的速度颇快,没有完全甩开白楚楚,却也让她跟的比较吃力,半天都寻不到说话的契机。
“凤煊哥哥!”白楚楚最终停下脚步,噘着嘴道,“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人家都要跟不上了!”
祁凤煊无奈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
白楚楚快跑两步走到他身边,抬起头来看他,瞅见祁凤煊平静的眉眼,有些委屈的问道:“凤煊哥哥,你最近怎么了,对我这么冷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会对她笑,好像漫天的阳光都倾落在面前。
现在他却波澜不惊,似乎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最要命的是京城中还传出了他是短袖的谣言,白楚楚第一次听见这传言时,恨不得打死那嘴碎的人,可最近这传言越演越烈,似是许多人都信了。
祁凤煊依旧笑的客气而疏离,闻言敷衍道:“以前你我年纪尚小,现在长大了自当有所避讳。”
他说话时目光清正,半点都没有被她打动,让白楚楚不仅想到了京城中甚嚣尘上的那个传言。
绝不可能,她的凤煊哥哥不可能喜欢男人的!
白楚楚忽然想到这一点,上前一步便抓住祁凤煊的袖子,泫然欲泣的看着他:“凤煊哥哥,京城中那些人说得都是假得对不对,你……你和那个顾灿……”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可祁凤煊也是懂得。
瞧着对面已经哭出声的白楚楚,祁凤煊一个头更是有两个大。
他与白楚楚儿时便相熟,长大后便接触的少了,没想到她对他的执念倒是很深。
现在他有了顾云歌,自是想与白家人划清界限,免得二人以后成亲时再有其他流言传来,尤其是小孩子般的白楚楚,若是不与她说清楚,她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祁凤煊便叹了一口气,极为认真的看着白楚楚的眼睛:“楚楚,那个传言是真的。”
白楚楚如同被雷劈中,震惊的后退一步。
祁凤煊却自顾自的说道:“我今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却也不会真心爱旁的女子,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每一个字听在白楚楚的耳朵里都痛的要命,她最后还是“哇”得一声哭出来:“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
说着便哭着跑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祁凤煊松了口气,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