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公夫人待顾云澜极为热情,拉在身边坐着,也问了不少问题,脸上的笑是越发的深。
顾云澜满心不解的陪着坐着,满心都是疑惑,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老夫人才开口让顾云澜离开。
“贵府的二小姐真是个可人儿,知书达理又秀外慧中的。”安定公夫人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喜欢的紧。”
这是暗示她看中顾云澜了。
赵氏笑呵呵的道:“澜姐儿是三弟的长女,她下头还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丫头,她向来都能尽到长姐的典范,也是我弟妹教的好。”
听赵氏如此说,安定公夫人最后的怀疑都消散了。
她心中一直有些犹豫,这顾云澜瞧着模样性子都是一等一的好,就算是被翟家退过婚,也不至于来找自家儿子这么个有“克妻”名声的。
赵氏方才话里的意思是在告诉她,顾云澜之下还有好些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姐,她的婚事没有着落,后面的都不好嫁,于是才会急着将顾云澜的亲事先定下。
想到这里安定公夫人就放心了,顺着赵氏的话夸了两句。
赵氏见安定公夫人对顾云澜也是极满意的,便试探着说道:“夫人也知道,我们澜姐儿前段时间退了婚,那翟家少爷现在又……若是你我两家就这般结亲,也恐外人说三道四。”
安定公夫人也陷入沉思。
翟临毕竟和顾云澜有过多年婚约,眼下婚约已解,两家桥归桥路归路的,可翟临才死不久,顾云澜赶在这节骨眼上定亲,还不知外界要如何猜测。
有这些流言终归是麻烦。
安定公夫人想了会子,便抚掌道:“这也好办,我进宫去找太后娘娘,让她下个懿旨为我们两家赐婚,不是皆大欢喜了?”
老夫人等得就是她这句话,立刻赞同道:“夫人考虑的是极周到的,这般一来既堵了外面人的嘴,又给我家澜姐儿长了脸面,甚好。”
于是三人说的差不多,安定公夫人便先告辞了。
她回府之后与安定公说了此事。
其实早在旬月之前,赵氏第一次使人来透口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将顾云澜的人品性子打听了一遍,听着是个极好的。
今儿安定公夫人又亲自看了,心中着实满意,生怕这婚事有变故,第二日就递了牌子进宫,请太后为两人下赐婚的懿旨。
顾云澜到此时还蒙在鼓里,直到宫中的懿旨传来了明阳侯府,就像是一滴水珠滴到了沸油锅里,顿时炸开了。
圣旨来的时候,明阳侯府的主子都出来接懿旨,三房的人跪在最前面。
顾三爷接过懿旨时,脑子都是有些空的,而他身后的林氏则面色惨白,口中喃喃道:“怎么……怎么会这般?”
好端端的,她的女儿为什么就被许给了安定公家的二公子!
那可是京城有名的克妻之人啊,怎么能将她的澜儿嫁过去!
顾云澜接过圣旨时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但她不知道安定公二公子的事,所以也不解爹娘的反应为何如此大。
宫中派来传喜的公公笑眯眯的道喜:“咱家就先恭喜三爷、三夫人和二小姐了。
他本以为顾三爷和林氏听见恭贺会给赏钱,哪知缓过神来的林氏第一句话就是反问:“公公,这懿旨真的是给我家澜儿的,这……不会弄错吧。”
公公愣了下,笑着说道:“这懿旨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贵府二小姐的名字,怎么会弄错呢。”
林氏颤抖着手将圣旨打开,来来回回的看了两三遍,瞅着其上“顾云澜”的名字,只觉得两眼发黑。
“不行!”林氏忽然哭了出来,紧紧攥着那圣旨,“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谁也没料到她会忽然这么说,明阳侯府的人脸都吓白了,明阳侯率先呵斥一声:“林氏,你再说什么!”
太后的懿旨她竟然敢说不同意,这要是追究下来,可是大罪。
“可我是澜儿的娘,我不……”
她话音未落就被老夫人一耳光打了回去,怒目而视道:“我看你是欢喜过了头,什么胡话都敢说,老三,还不带着你媳妇儿回去休息!”
这林氏真是个不知道死活的!
今儿明明一切顺利,这婚事一结,对明阳侯府是大有利处的,又能顺带着打击了三房,对老夫人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可林氏这时候抗旨不接,那就是大不敬之嫌了。
顾三爷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的看向明阳侯和老夫人:“父亲,母亲,林氏说话是莽撞了些,但是儿子也有一疑问,我们作为澜儿的父母,为何都不知何时与安定公家有了婚事,还劳得太后娘娘亲下懿旨?”
他也是极聪明的,不过一会儿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
太后是谁,整天在皇宫中待着,怎么会忽然关心起自己这个侯府庶子女儿的婚事?
定是有人去请婚的!
而这人还能有谁,还不就是明阳侯夫人这个看不得三房好的,这个牺牲了他女儿去跟安定公府攀亲戚的!
“住口!”明阳侯眉头一皱,“你也跟着吃疯了不成,太后娘娘跟给二丫头赐婚,那是天大的脸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顾榑舟心中不甘,但对明阳侯多年的敬重让他做不出当众反驳父亲的事,只是一张脸瞬间失了血色。
那传旨太监在一边看着,渐渐也瞧出一些个门道,面上的笑容淡了许多:“三爷,太后娘娘的懿旨已经下了,这也是无从更改的,这圣旨咱家已经待给您了,还是好好准备一下二小姐的婚事吧。”
这句话可以说是一锤定音,此事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太监心中也是憋着一肚子气。
本以为今儿能小捞一笔,哪知道摊上这么个事儿,一分钱的油水没捞到不说,回去要如何交代?
总不能说顾三爷连懿旨都不想接吧,那样定会惹得太后生气。
这两家人也真是的,连婚事都没有说好,没事儿去宫里请什么赐婚的懿旨,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么?
公公满心牢骚,也不想管明阳侯府的众人,径自打算回宫了,走了两步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这位公公。”顾云歌小跑着一路追来,将一个厚厚的荷包塞进那公公手中,浅笑着道,“公公这番来辛苦了,这些便留着吃茶吧。”
那公公垫了下荷包,感觉分量极重,面上立刻阴云尽散:“六小姐客气了,这都是咱家应该做的。”
这倒是比他意料中还要多一些。
顾云歌笑容不减:“公公,今儿收到懿旨前,我爹娘一直不知道此事,他们一时惊讶,并非是对太后娘娘的旨意有不满。”顾云歌顿了下,“不过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来,还以为爹娘要抗旨不接,可否请公公帮着圆一圆?”
“这……”
那公公一迟疑,立刻就又有个荷包递了过来,比方才的还要重,于是立刻话锋一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后娘娘就是下那么一道旨意,回头也能也就不问了,我不提后面的事儿便是。”
顾云歌立刻道谢:“那就多谢公公了。”
收了顾云歌这么多钱,那公公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压低声音道:“六姑娘,奴才今儿多嘴说一声,其实太后娘娘这旨意也是安定公夫人去求来的,当日说得可是你们两家有心结亲,想要太后娘娘下旨给个体面,太后这才允了的。”
“虽不知道为何令尊和令堂为何如此惊讶,但此事木已成舟,还是早些准备起来的好,要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太后耳朵里,可不是咱家能帮得了你的了。”
他这话的意思顾云歌听得明白。
他是在说,这件事分明是明阳侯府和安定公府说好的,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三房夫妻不知道,但太后的旨意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三房接受也要接受,不接受也要接受。
顾云歌垂下眼睫:“多谢公公提点。”
那传旨公公这才离开。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顾云歌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她虽然不知道爹娘为什么接到旨意后面色大变,却也知道这婚事怕是极为不好的。
安定公府的二公子……她对这人的印象不深,只知道他是个带兵颇为厉害的,前世一直在外带兵,很少回京城。
不过这人手中的兵权可不算小,前世的时候他一人手握五万精兵,也是四皇子前期拉拢,后期忌惮的人。
他很少回京,顾云歌跟在四皇子跟顾云思身边也没有见过他,对私生活了解的不多,所以不晓得今儿爹娘为何会那般。
而就在这会子,顾云澜却是从林氏口中知道了始末,整个人面色苍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