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啦!”顾云歌对祁凤煊吐了下舌头,“过去那么久的事情还念念不忘,真是小心眼!”
说完像是怕他报复,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屋里。
祁凤煊对着她的背影嘴角翘起,身影一闪离开了。
……
顾云歌生怕祁凤煊追上来,跑得飞快,一把推开房门时脸上还带着笑,却正好撞倒了站在门后的茯苓。
茯苓脚下一个踉跄,有些狼狈又有些慌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顾云歌的脸色瞬间淡了下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晚上的,鬼鬼祟祟在屋里又不点灯,定是没存什么好心思。
“奴婢……奴婢在收拾屋子。”茯苓刚说完便发现无法自圆其说,连忙补充道,“奴婢刚收拾完了屋子,这会子正打算出去呢。”
顾云歌没有说话,走到桌子前将油灯点着,顺手摸了一下灯台,凉凉的一片,丝毫不像刚熄灭的样子,便晓得茯苓在说谎。
大晚上的收拾屋子就罢了,连灯都不点,骗鬼呢。
顾云歌心中冷笑,转过头来看向茯苓。
她靠近明阳侯府的时候已经将“顾灿”的面具摘掉,这会子就是以本来面目示人,不过身上的男装没来得及换,在一身男装的衬托下,面容要比平日冷硬两分。
茯苓心下更慌。
不等顾云歌开口质问,就连忙解释道:“小姐可要沐浴?奴婢这就给您去打水。”
说着就要开溜。
“且慢。”顾云歌喊住茯苓,似笑非笑道,“茯苓啊,我这一身男装,大半夜的回来,你都不问上一句?”
顾云歌不说,茯苓压根都没注意她穿的是男装,或者说跟刚看见的事情相比,这一身男装真的算不得什么。
方才虽然离得远,茯苓却看得清清楚楚,有个男人站在顾云歌身边,待她往屋里跑时,他才离开了。
在这屋里等了一晚上,总算是没有白等。
茯苓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把消息给冯姨娘送过去,换更多的银子,于是少见乖觉的低着头:“小姐有自己的打算,奴婢不敢质疑。”
顾云歌不说话。
茯苓大着胆子抬起头,试探性的问道:“小姐若无事,奴婢就去给您打水了?”
瞧顾云歌没有拒绝,茯苓松了口气快步往门外走去,却冷不防的被喊住。
“茯苓,你之前说你爹生病的要借钱,这几日可带他去找府医看了?”
茯苓心中一紧。
当初说自己爹生病,就是为了找个借口骗银子,哪敢真带他去找府医,便勉强一笑:“奴婢爹这几日有好了些,想必不用麻烦府医了。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说起来还是奴婢那日太心急了,匆匆忙忙的就找小姐借银子。”
若说顾云歌之前只有七分怀疑,听见这话便是十分肯定,茯苓定是看见了祁凤煊,而且还准备将这消息透漏给旁的人。
说起来还是大意了。
重生以来,顾云歌满心算计都在顾云思身上,心道这辈子自己对茯苓处处提防,便不会被她捅刀,却没想到茯苓会看见溜进明阳侯府的祁凤煊。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那就好,你去忙吧。”顾云歌淡淡笑了下,看着茯苓匆匆离去的背影,眼底一片幽暗。
……
“此话当真?”冯姨娘端坐在椅背上,腰后垫了个靠垫,端端的坐着问道。
这几个月来,冯姨娘的肚子已经显怀,坐在椅子上也能看得出来。
茯苓连忙道:“奴婢看得真真的,那男人直接翻进了六小姐的院子,两人还在院子里搂搂抱抱的!”
虽然因着距离和天色,她还是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冯姨娘冷笑一声:“我还以为她回来之后是真的看开了,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没两日就又勾搭上了宁阳郡王府的世子,也就是她不再与以前一般痴胖,那世子八成也是被皮相迷了眼,竟然和她搞到了一起。”
顾云歌以前对白子煦极为痴迷,所以冯姨娘听着茯苓的形容,本能的就以为是白子煦。
茯苓回想起见过两次的身影,只记得那身影挺拔修长,说是白子煦也有些像,她不敢确定,瞧着冯姨娘说得这般斩钉截铁,也没好意思反驳。
总之先将银子拿到手再说。
冯姨娘说罢,眼角看见茯苓,缓缓说道:“这次你做的不错,这些银子你拿去,我也不诓你。”
茯苓接了银子,只觉得手中一沉,看起来还不少,心中大喜,连忙谢过冯姨娘。
“不必谢我了,这银子也不是白给的。”冯姨娘一手抚着肚子,“上次六小姐害了我儿,让四少爷那么小的年纪却落了水,这段时间来一直缠绵病榻,老爷也为此与我疏远。此事我一直记着,这次是她顾云歌自己作死,也怪不得我。”
说着就拿眼去看茯苓。
茯苓这才听出冯姨娘的意思,这是让自己帮着对付顾云歌啊!
若是以前,茯苓必会推拒,可看了看手里的银子,想着自己还被人扣着的兄长,一咬牙答应了:“请姨娘吩咐。”
冯姨娘于是跟茯苓耳语一通。
两人商量好了细节,只等着安排好了让顾云歌上钩,如此说了好一会儿,茯苓才离开。
等着她走远了,冯姝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不解的问道:“姑母,既然有茯苓作证,你为何不直接去找老夫人,直接让她严惩了六小姐,他们大户人家不是最在意名声的吗?”
冯姨娘缓缓揉着自己的肚子,看了眼冯姝:“口说无凭,这是多大的罪名,若是不抓个现行,老夫人也不能轻易给她定罪。”
按照她的计划,拿个人赃并获也就是这几日的事。
“怎的能算口说无凭,茯苓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她不就是现有的人证?”冯姝不甘心道,“而且根据茯苓所说,这一定不是六小姐第一次女扮男装出去了,她身边的另一个丫鬟半夏也定是知道,让老夫人将半夏抓起来严刑拷问,还怕她不说实话吗?”
冯姝心中对顾云歌又恨又怕,每次见了就有三分惧意,听到茯苓的话,恨不得顾云歌赶紧身败名裂。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三房只要有顾云歌在,无论是姑母还是她自己,都没有出头之日。
冯姝本以为自己说出这话会得来姑母的赞赏,哪知冯姨娘脸色黯了下,最终还是开口道:“你说的不错,若是今日发现此事的是大夫人,她兴许可以劝得老夫人抓人,可今日知道这一切的是你姑母我。”
“身为妾室,本就是半主半奴,连我自己生的四少爷和五小姐都叫不得我一声‘娘’,你道我在这家里能有什么说话的余地?”
“就算说得是实话又如何,老夫人凭一个妾室的猜测便治了嫡出小姐的罪,明阳侯府是断做不出这等事的。”
冯姝听得愣在那里。
从来没有人与她说过这些。
从小,祖母和父母都跟她说,姑母给大户人家当了妾室,吃穿不愁,得夫君宠爱,连主母都要退让几分,所以当妾室便是她从小的目标。
可他们从来没有告诉她,作为一个妾室,还有如此心酸的时候。
冯姨娘叹了口气,罕见的劝了冯姝一句:“我晓得你的心思,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有得必有失,你若是想要拼上一把则无人能阻你,只要你能承受这后果便是。”
后果?
她能有什么后果?
冯姝咬了咬牙。
只要顾云歌完蛋,顾云颢能收了她做姨娘,没有什么是她承担不起的!
……
不止茯苓在忙活,顾云歌也一夜没睡。
她确定茯苓将此事告诉了旁人,也知道很快就会等来那些人的动作,满脑子都是彼时的应对之策。
如此想了大半夜,直到外面天光亮起,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昨儿睡觉前跟守夜的茯苓说好,今日不想去请安了,让茯苓去跟老夫人告假,于是便安心的睡着,可刚睡没多久就被人推醒。
瞧见半夏站在自己床边,顾云歌含糊的说了一句:“不去请安了,我要再睡会,你们待会儿再来伺候。”
说着便又要翻身睡去,半夏急的又推了推她。
“小姐,您别睡了,外面出大事了!”
顾云歌睡意顿消,坐起身来问道:“怎么?”
难道茯苓等人动作这么快,已经将事情捅到老夫人那里,率先发难了?
“今儿一大早咱们府门口就聚了一堆人闹事,说咱们家二少爷凌辱他们家姑娘后还将人杀了。”半夏急的跺脚,“棺木都堵在府门口了,您快去看看吧!”
此事在明阳侯府传开了,半夏知道顾云歌与顾云枫交好,听到后第一时间来告诉自家主子。
二少爷。
凌辱。
杀人。
这几个词在顾云歌脑海里拼凑在一起,她下意识的一凛,问半夏道:“知不知道这闹事的人家姓什么?”
半夏回答道:“他们姓何,那领头的好像还是个开武馆的。”
这个答案,是顾云歌意料之中。
昨天何馆主和何小青设局,想要坑她二哥一把,顾云歌则将计就计,把何小青打晕了,和顾云枫两人偷偷的离开。
顾云枫下手有分寸,他们兄妹走的时候,那何小青可还好端端的活着,虽然昏迷着可生命并无大碍,怎么一晚上过去人就死了?
其中必有蹊跷。
顾云歌立刻从床上起来,飞快的穿衣服,收拾好后立刻带着半夏朝事发的大门口走去。
顾云歌一路上走的飞快,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已经听见了吼声:“叫顾云枫出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日我必要替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听见这声音,顾云歌眉心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