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被漫抚倾一吼立刻吓得一个激灵,差一点就收回了手。可是在看到漫抚倾脸上清晰的巴掌痕之后,眼圈瞬间变得更红了。
“夫人,夫人……啊!”
厉尽箫狠狠一抬脚,瞬间将抱住自己小腿的丫鬟甩出去半米远。小丫鬟胳膊撞到台阶,疼的尖叫一声。
他俯身,看着漫抚倾的眼中带着厌恶。漫抚倾从来不是能够轻易示弱之人,此刻虽然发丝散乱脸上有着清晰的红印,甚至嘴角还有丝丝血迹渗出来,可是目光却依旧是毫不惧怕的样子。甚至于看着厉尽箫的眼神有些恶狠狠地,带着一丝鄙夷。
“贱人!”他狠狠捏起她的下巴,额头隐隐有青筋爆出,漫抚倾被他的掐住,有些动弹不得。
“呵呵,哈哈哈哈……”漫抚倾狠狠瞪着他,半晌,却突然笑出声来,声音凄厉而尖锐。
狠狠甩开掐住她的手,厉尽箫嫌恶的后退几步,眉头紧皱着。
“厉尽箫,你替我风家顶个罪罢了,皇上又不会要你的命,你怕什么?”她故作轻松,声音却是无比的讽刺。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厉尽箫,丝毫没有离开过他的眼睛。漫抚倾站起身,跌跌撞撞。
“你闭嘴!”厉尽箫像是突然再次被点燃一般,猛地将头转向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吓得跪着的一众下人又是一个寒噤,瞬间惊呼着将头又低了几分。
漫抚倾依旧在笑,只是笑容相较先前更多了几分狰狞:“你个懦夫!敢做不敢当,只知道冲女人吼叫,你还有什么本事?我漫抚倾真是瞎了眼,风家也都瞎了眼!”
“风家?”厉尽箫突然敛了几分火气,笑出了声:“你也配说自己是风家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不信任厉家也就罢了,还想着将罪责嫁祸于我,准备继续背靠风家。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风天灼他还会护着你?”
听他突然转变口气,漫抚倾有一丝心慌,但还是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有些掩饰不住的恼羞成怒:“厉尽箫,你别再胡说八道了!”
“还有!不要以为我与风天灼同样的德行。”说着不屑的扫了一眼先前抱住他双腿给漫抚倾求情,此刻已经爬起来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的丫鬟,继续道:“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自己掂量着吧!”
说着他狠狠再不理会漫抚倾的娇蛮,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漫抚倾只觉自己的手不停地颤抖,拳头狠狠攥住,指甲都掐到了肉里。地上的小丫鬟低着头,低声啜泣。
不得不说,厉尽箫的话字字戳到了她的心底。她不是风家人,更不是厉家人,因为那两个姓氏都不属于她,她姓漫。
“夫人……”
“滚开。”
小丫鬟上前想要拉她的衣角,被她冷声一个字吓得退了回去。她怔愣着,一步一步的,就这样如同被线控制的木偶一般走了回去。
她还记得前几日,风天灼找上她,对她语重心长,态度慈爱不已。
他说:“倾儿啊,你是风家长女,也是爹爹最疼爱的孩子,只有你才是爹爹最信任的!”
一向眼里的爹爹实在是很少对她如此温柔,从小到大她最想讨的就是难得见到一面的爹爹的欢心。也正因如此,爹爹的和蔼可亲是她最无法抗拒的说辞。
有些殷勤的,她眼中微微有了光亮。她郑重的问:“爹爹有何为难之事需要倾儿,吩咐便是!”
风天灼有些欣赏意味的点了点头,连眼底都是赞赏。他丝毫不遮掩的道:“风家势力庞大,总有些人想要对我们不利!若是那人是倾儿身边亲近之人,那倾儿可还愿意帮忙?”
漫抚倾想到漫无凌,有一瞬间的犹豫,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于是干脆的点了点头:“爹爹请说。”
在那之后,风天灼便掏出了一个信封,说那是厉尽箫与天澜叛贼勾结的证据,而厉尽箫则准备将这件事情全盘推给风家。漫抚倾吓了一跳,没想到竟是这样大事情,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风天灼倒是丝毫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直接便将手中的信封放到了她的手里,说她离得近机会多,要她塞到厉尽箫身边较为隐秘的地方。
可是,从不关心女儿身体的他又哪里知道,漫抚倾怀孕以后就与厉尽箫分房睡了,甚至不在同一个院子里。如今她见到厉尽箫的机会少之又少,根本就没办法在不被怀疑的情况下将信封塞到厉尽箫身边。
她稀里糊涂的接了风天灼的所谓的“证据”,又不能打退堂鼓,于是便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去伺候厉尽箫,并让她寻机会将东西放下。虽然不情不愿,可是也没有其他主意,毕竟东西不能一直带在身边,万一哪天被人看去了,倒以为与逆贼传统的是她了。
可是事情不过是想起来简单,平日里一个小丫鬟再怎么机灵可人,又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紧张兮兮的模样掩饰不住,刚进门口没多久,便被厉尽箫发现了异常。
她坐在床边,回想着一切的一切,突然开始大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豆大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滴落了下来。漫抚倾啊漫抚倾,凭什么一个庶女都生活的比你好,你却要忍受着一个又一个的不公平?
风华宫内徐太医松了口气,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一边帮风瑾把说道:“娘娘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以后也注意些,莫要再将自己弄伤才是。”
点了点头,风瑾面上带着感激:“多谢徐太医,我以后会注意的。”
倚秋出门送走了徐太医,阿越也跟着松了口气:“娘娘,您说您都伤成这样了,皇上那边竟然还没有那刺客的消息吗?”
“还未听说。”风瑾摇摇头,看着阿越撇嘴愤愤不平的模样,轻声道。
“可是……”阿越不甘心,还想要继续说什么。
“好了,皇上自有分寸。你这般口无遮拦,出去了可别说是风华宫的。”风瑾笑笑,有些埋怨的道。
她自是知道阿越一心只想着担心她,可是毕竟她们身份有别,即使她觉得身边几人都是她的亲人姐妹,可是外人却是不会这样想的。若是被人抓到了什么把柄,到时候受伤的是他们,心疼着急的是她。
一连几天都没再见苏华蚀的踪影,连带着南翊的面她也再没见到。偶尔她会刻意出去风华宫外面转转,但总是一个熟人都碰不到。自从上次遣散了后宫只剩她一人以后,到处都变得冷冷清清,如今就想碰到个尖酸刻薄唉找茬的妃子解解闷,那都是没可能的。
她的身边除了阿越和倚秋之外,剩下的全都是一些没有灵魂、只知道一味顺从的木偶,无趣的很。
可是,偶尔想起那天苏华蚀突然的强吻,她已然会有心脏漏掉一拍的感觉,总是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像是在做梦。
或许,真的是在做梦?是因为自己对他动了什么别样的感情,所以才会做这种梦?风瑾脸色微微一红,转念一想又立刻否定,怎么可能!那样真实的感觉,那股淡淡的清冽的气息,梦里怎么可能会变得如此清晰?
可是,就算是她不确定,不管她如何纠结,她都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苏华蚀。直到那种每每想起都会脸红心跳的感觉渐渐淡去,她也没能很快的等到他再看他一眼,也好从他的目光里亲自确认。
元旦很快到来,这是她在梁朔过得第一个元旦。从前,每年她都会陪在爹、娘还有妹妹的身边。直到后来嫁给沈轻舟,陪他过了几次以后,就是一个人在别院里听着别家的烟花爆竹,度过冗长而孤独的夜晚。
身边只有一个阿翡的日子,是她最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日子。
尽管国都一片繁华热闹,可是皇宫却是永远保持着一中表面的威严和安静。这也就是风瑾最不喜欢皇宫的地方,太虚假。或者说,在这里面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真实的。
“娘娘,皇上请您去看烟火!”阿越兴奋的从外面跑了进来,风瑾隐隐看到了风华宫大门口站着的那个手握拂尘的身影。
“怎么不请李大监进来?”风瑾蹙眉,看向阿越问道。
倚秋正站在阿越身边,听着风瑾的问话,回答道:“大监让您现在便随他去!”她说着,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可是元旦这个节日,对她来说甚至是毫无意义的。不想扫了众人的兴致,风瑾点头,站起身随着两人走出门去,随即侧目对阿越道:“去吧瑜儿也叫出来。”
阿越这才突然想到什么,急忙应了一声,转身便快步走向了风瑜那间只亮了窗前一盏灯的屋子。
风瑾先一步上前同李大监招呼了声,随后便看到风瑜穿着她亲手赶制的那件冬衣走出了门,看上去圆滚滚的很是可爱,身后紧跟着关上门走出来的是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