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风瑾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也许是因为自己当时一心想着南翊堂堂天澜的一国之君,为什么随随便便就跑到了梁朔的地盘,将整个天澜随手撂下就不管不顾了,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苏华蚀的脸色什么时候变得那样难看了。
只可惜啊,再次回想起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也许是因为她对南翊多看了那几眼,也许是因为她多喝了几口酒……可不管是因为什么,若是她少做一件可以让苏华蚀的火气小一点,或许就不会是后来的结果了。
她讪讪的松开了正要倒酒的手,苏华蚀便也松开了抓住她手腕的手。
回过头,他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继续与席间众人有一句每一句的交谈着。风瑾可以感受的到,南翊的目光时不时的会投过来,有意无意的在她身上看一眼,可很快又就收回了视线。
苏华蚀像是没我感觉到一般,对此没有任何反应。风瑾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我有些累了。”她不动声色的侧过身子,俯在苏华蚀耳边轻轻道。
“那便先回去休息吧。”苏华蚀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前方,声音平淡的对她道。
风瑾得了允许,唇角微微一调,有些摇晃的站起身来,在没有惊动旁人的情况下由倚秋扶了回去。
南翊眯眼,正奇怪为何低头抬头之间皇后娘娘就不见了踪影。思索片刻之后,他笑了,只道是那女子见到他以后得反应,完全不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说不定这些日子以来她还是有些记挂着他的。
筵席很快散去,苏寻的心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只是一言不发的带着漫无萧回了萧安殿。南翊独自出门,刚走两步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脚步。
天澜在以前的时候与梁朔实力还是比较相当的,后来被苏华蚀打了几次,便损失了不少,也相对安分了许多。因此苏华蚀在天澜国君本人面前,一向是称其天澜王的,虽然两人地位相当,可南翊也毫不介意的尊称他一声皇上。
“天澜王这是要去哪?朕与你也多日未曾相见,不如留下来陪朕叙叙旧聊聊天?”身后是苏华蚀的声音。南翊脚步一顿迟疑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苏华蚀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好像并不是单纯的想找他聊聊天。
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说着,一个转身就准备重新走回屋子。
外面凉的很,苏华蚀却先一步拦去了他的路,淡淡地道:“去外面走走吧!也好清醒清醒。”
他不太能够确定苏华蚀口中的清醒是指什么,然而他还是答应了,退出脚步看着他古玉的眼睛,南翊率先转身外面走去。
南翊总感觉自己和苏华蚀有些说不清的感觉。他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分管两个国家,却为了自己的将士和百姓随时可以与他化为敌人。
风瑾回到风华宫以后,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息。
风瑜让宫里的小宫女弄了不少朱瑾的花种,风瑾回去的时候,他正在门口摆弄着那成袋的种子。
“姐姐你怎么了?”感受到她的脸色不好,他收了手里的东西,凑到了风瑾的身边。
她看着他,眸中有些无奈,同时也有些不忍。犹豫片刻她回道:“天澜王来了。”
“啊?”风瑜一时半会没有没有反应过来风瑾话中的意思,有些奇怪的歪了歪脑袋,却在风瑾没我继续说下去以后,突然自己想明白过来。
一向只会喊他的名字,如今突然叫他一声天澜王,风瑜还有些不适应。
“哦。”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几乎猜到了风瑾为何这般抑郁,不禁故意表现的毫不在意,想让她不那么担心。
“你师父……回来了。”风瑾以为他没有听清楚,不禁简单直白的再次强调了一遍。
不曾想风瑜听了以后,眸光突然冷了几分,他点点头,对风瑾回答道:“瑜儿听清楚了,只是他不能算是瑜儿的师父了。”
那冷漠显而易见,让风瑾没有忽略,亦或是找一个自己看错了的借口来安慰自己。可是她的瑜儿,什么时候也会对人世间的种种产生如此强烈的怨了?
“为什么?”她还是想要装作没有看到风瑜眼底微妙的改变,问道。
“瑜儿先前不懂事,见到个厉害的人便觉得很了不起,一心想要拜师。更何况,那时候的天澜王异常的低调,瑜儿更加的想要了解这个人,这才有了之后种种。”
风瑜说的淡然,像是心中同样如表面一般平静。可是风瑾却看得出来,风瑜并非看上去一般成熟,小小孩童也并没有办法理解和承受如此多的事情。
她将他轻轻揽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安慰,他也乖乖的任由风瑾挠乱他的头发,心想也不知自己是来劝姐姐,还是来讨安慰的。
夜里,没有再单独准备什么吃的,原本准备直接沐浴更衣然后睡觉,却不想苏华蚀竟然会过来。
沐浴完了之后的风瑾一身红色薄纱裙子撩人,衬得这夜色愈发动人起来。
苏华蚀看起来似乎又喝了些酒,因为在他的身上,她可以清晰的闻到酒香,而且还和自己白日里喝到的味道不同。
苏华蚀看上去没有任何醉意,可是脸色却是依旧如同白天一般难看。风瑾撇嘴,心说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了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苏华蚀会突然变得这般阴沉着脸。
“皇上可曾用过晚膳?若是没有,我这便让人去准备些。”实在是不想让他看上去心情更加不悦,风瑾尽量恭敬的对他道,嘴角是甜到化不开的微笑。
他的目光突然多了几分锐利,回过头,他突然看着她问到:“你到底是谁的皇后?”
一句话问的风瑾有些莫名其妙。她笑:“依然是皇上的。”
其实说这话她的心中还是有些不自然的,可是这毕竟是事实,容不得她否认。
“哪个皇上?”他不依不饶,甚至有些钻牛角尖,一句话问的毫无感情。
“你怎么了?”风瑾终于感受到了他的不对劲,不禁停住了出去外面吩咐晚膳的脚步,有些愣愣的看着他问。
他别过目光,许是同样注意到了自己的反常。可也只是一瞬间,他重新回过头,有些不甘心的继续问到:“你对南翊,可有情意?”
风瑾一愣,被他这个问题问住,心里却突然对苏华蚀没来由的发火有了些眉目。原来,竟是因为南翊的突然造访,让他感觉到了不适吗?
可是,情意这种东西,又岂是她能够控制的?要说她对南翊一点都没有,那连她自己都会不太相信,毕竟她曾放心的将风瑜交到过他的手中。不管怎么说,都是信任过的吧!
她不过是奢求而来的生命,其他多余的她又怎么敢多想。
于是,她摇了摇头,很郑重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吐出两个字:“没有。”
苏华蚀听了她的回答,突然眼中微红,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啊……”风瑾被扯动了伤口,有些吃痛的惊呼一声,就这样直接跌倒在了他的怀中。
画面,仿佛一下子被定格。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微红的双目和薄薄的唇,也可以很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你,唔……”
想要问的问题还未出口,苏华蚀却突然低头,薄薄的唇瓣就这样压了下来,将她未出口的话语回旋在了唇齿边。
风瑾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大脑一瞬间空白。他的吻带着些许霸道的占有,更多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温柔。
可是,他原本不是对她很不屑的吗?他娶她不过也是曾经计划之中的一部分罢了……可是,为什么?
一大堆问题拥了上来,可他却丝毫不给她开口问的机会。
突然腰间被人轻轻捏了一把,她吃痛的惊呼,他趁虚而入,吻得肆意又绵长。
他从未碰过她,她甚至以为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梁朔的皇上苏华蚀不好女色,是因为喜欢男人。
现在看来,果真的假的……
第二日,苏华蚀又是早早便离开了,听宫里的下人说,南翊一大早来了风华宫,说完与苏华蚀商量什么事情。
风瑾撇嘴,起身下床,索性不再去想。
“啪!”厉府后花园中,厉尽箫狠狠扇了漫抚倾一巴掌。
漫抚倾应声倒地,眸中含着泪水,下意识的捂着脸,随后又慌乱的捂上了小腹。
到了腊月分,后花园百花枯萎,一片死寂沉沉,唯有那声清脆的巴掌声久久回荡,吓得一众下人全部“扑通”一声跪在了一边。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啊!”漫抚倾的贴身丫鬟跌跌撞撞爬到了厉尽箫脚边,抱着他的小腿哭哭啼啼的求饶。
而漫抚倾则是狠狠瞪了她一眼,大声呵斥道:“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