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说法?是她在他的身边,让他心烦了吗?
苏华蚀没有说话,风瑾便一直看着他,等着他说话。过了许久,他终于看着她道了句:“算了,反正现在也不算什么好时机。”
风瑾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他站起身:“没什么,你回去吧,朕要去见个人。”
最终风瑾还是被苏华蚀撵了回去,虽然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她猜想,自己应该不再需要会去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了。
苏寻一个人去了天澜,风瑾前去相送。
他冲着她笑笑,翻身上马,依旧是肆意的样子,眼中却始终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
“心甘情愿被吩咐,这是第一次吧?”风瑾站在宫门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嗤笑一声,回头看了眼侍卫和随从,有些没好气的道:“皇后娘娘一向最是宽容大度,可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
她也不恼,无视旁人的目光,依旧浅笑:“一路平安。”
他眼中终于多了些许笑意,缰绳猛然收紧,棕色烈马长啸一声,疾驰而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宫中一如既往。风瑾曾经劝说苏华蚀,要他防备一些徐太医,不想苏华蚀竟早已派人暗中监视他了。因为他总感觉,此次自己被下毒之事并非如此单纯,说不定还与先前的种种有些牵连。
陆昭凝逃跑了这么久,苏华蚀派出去的人将梁朔能找的地方全部搜了个遍,愣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这事情拖到现在,要说是定谁得罪,人是从厉尽箫的手中跑掉的,无论轻重始终要罚。若是就这样不了了之,恐遭朝廷中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议论,再掀起深部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没多久,苏华蚀就将厉尽箫叫进了宫中,先前他口口声声要见个人,说的就是厉尽箫。
第二日朝堂之上,厉尽箫被罚了一年俸禄。说重不重,丢了朝廷要犯,将他官位撤了都说得过去。可是说轻也不算轻,毕竟苏华蚀原本就是故意跟他说会做做样子,可是厉尽箫和漫抚倾刚从厉府搬出来,怎么说也要养活家里和一众下人。
原本事情就这样心照不宣的过去了,偏偏事情发生之后,漫抚倾竟然亲自进宫要见她。
风瑾无奈,心中实在是不愿再与漫抚倾有些什么瓜葛,可若说不见,又总归是不太好的。于是,她随意收拾了一番,便让阿越去请漫抚倾进来了。
隔着翠玉珠帘,风瑾清晰地看见了那张曾经无比熟悉和厌恶的脸。她可以丝毫不避讳的承认,自己是讨厌见到她这张本就该嚣张的脸。却不曾想,漫抚倾竟然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
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是能够轻易的感受到她声音中的焦虑和不安。
“娘娘,求你帮帮……”
“帮厉大人?”风瑾似乎猜到了什么,直接打断她的话。
漫抚倾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随即眸中仅有的一点点的光亮也黯淡了几分,低低的应了声:“是的。”
风瑾叹了口气起身,轻轻抬起手掀过珠帘,露出精致的脸庞。漫抚倾微微一滞,之后便慌忙低下了头。
她不慌不忙弯下身子,从容又端庄。在她碰到漫抚倾胳膊的那一刻,清晰地感受到漫抚倾的身子猛然僵住。
风瑾将她扶起,唇角含着淡然自若的笑容。漫抚倾怔愣着随她站起身,满脸的疑惑与不可置信。
“听闻姐姐已经有了身孕,地上这样凉,就不必多礼了。”一边将她扶起,风瑾一边淡淡的道。
漫抚倾颔首:“多谢娘娘……”她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可是说完之后想了想,她又忍不住焦急地继续道:“求娘娘一定要出手相助。”
请她坐下之后,风瑾不急不缓的回答道:“姐姐为何会觉得本宫可以帮厉大人?”
一听她这话,漫抚倾瞬间紧张起来,好像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就要不翼而飞了一般,她有些慌乱的凑近了一些,道:“我知道,先前是我不懂事,嘴上向你认错心中却总是不服气的……可是如今我已经嫁给厉尽箫,又怀有了他的骨肉,定然不能放任不管看他越走越远。求你,瑾儿,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帮我这一次,做姐姐的一定会记住你的这份恩情,好吗?”
一口一个姐妹,明显是想要拉近她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她们不过是表面上的姐妹,从小到大她们都别说是嫡庶有别,又何时真如漫抚倾口中所言一般亲密?将所有的过错和罪名一语带过,只一句不懂事便想要抵消一切,若是她不了解漫抚倾这个人,恐怕就真的会相信她嘴里的悔改了吧!
“皇上已经当着众大人的面亲自罚了厉大人,君无戏言,其实一句话就能够改变的?再说,厉大人弄丢了妄图刺杀皇上的重犯,一年俸禄罢了,应该算是轻的了吧?难道这样不痛不痒的责罚,依然会觉得委屈?”
风瑾眼中明显有了些许的不屑。厉尽箫虽说已经算是初步的脱离了厉家,可就算被罚了俸禄也根本是九牛一毛,实在想不通为何漫抚倾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来求她。要说以前,她可是将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
漫抚倾明显没有想到风瑾会将话说的这样决绝,当下脸色便有些发红了起来。风瑾以为自己的话她终于能够听进去了些,然而,漫抚倾却脸色复杂的摇了摇头,语气也疏远了几分。
她说:“娘娘该是误会了。厉尽箫被罚一年俸禄自是该罚,但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情。”
以为她不过是不满苏华蚀的责罚,如今听她突然听她这样说,风瑾不禁有些疑惑的蹙起眉,问道:“那是为何?”
漫抚倾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是纠结了好一会,这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回答道:“我近日发现……老爷似乎与天澜人氏有些来往。”
倒水的手顿了顿,阿越悄悄抬起头,不出所料的发现风瑾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凝重。
“你的意思是?”
“不是普通人,而是天澜先前被通缉之人。”漫抚倾说着,声音中似乎有着微微的战栗。
“那这些……你又是如何发现的?”风瑾紧紧握住桌上的白瓷杯,沉声问道。
不是因为不喜欢她所以丝毫不信任,而是救她认识的漫抚倾而言,就算厉尽箫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她也定会帮忙隐瞒到底才对。她从不是那种大公无私之人,不会因为良心不安而将此事特意跑来讲与她听。
谁知风瑾这话问完之后,漫抚倾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脸色突然染上了几分痛苦和挣扎。
“娘娘是不是觉得我这话不可信?”漫抚倾自嘲的嗤笑一声。
风瑾心说的确有些不信,可是想了想之后她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管怎样,总是要将事实弄清楚的。厉大人行事作风一向光明磊落,又与弦儿交好,我也自然希望姐姐看到的都是误会。”
漫抚倾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风瑾的看法,点了点头,却犹犹豫豫始终没开口。
沉默片刻,风瑾终于看出些什么端倪,低声问了句:“是不是,厉大人待你不好?”
似乎是说到了她的什么痛处,漫抚倾突然眼圈红了几分。她咬唇,最后点了点头。
果然是被她猜对了。所以厉尽箫被她发现了些端倪,她第一时间便偷跑来向她告状了,而不是畏首畏尾躲在府中担惊受怕。
“可是,你难道不怕厉大人会怪罪于你?”她说的,是关于漫抚倾泄漏消息的事情。
漫抚倾摇头:“这样对他来说反而是好的。我知道他与那些人为伍成不了什么事,倒不如让他早些收手,免得将来会累计孩子……”她说着,手不自觉的覆上了小腹。
“那你贸然前来,可有证据?”风瑾抿唇,随即叹了口气,心中不知不觉中竟生起几分同情和不忍。
“其实……我今日特意前来将此事说与你听,主要是因为我发现……弦儿也牵扯其中。”漫抚倾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什么?”风瑾身子猛然一僵,像是被抽去了几分力气,不可置信。
漫抚倾却突然慌了神,连声音都提高了些,慌忙摇着头道:“我,我也不能确定,厉尽箫之事我没有证据,但是又不能放任不管装作没有看到。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来同你商量啊!”
风天灼有异心她早就看出来了,但是从来没有特意去注意他有什么动作。若是厉尽箫与风家父子俩同反贼有什么牵扯,那么徐太医给苏华蚀下药的事情,也就不必怀疑什么了吧!
“这样吧,你先回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关重大,容我再好好想想。”风瑾安慰她几句,漫抚倾紧张的点了头,之后便站起身。风瑾将阿越叫了进来,随后让不情不愿的阿越将漫抚倾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