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欠安,暂不见客。”一句话便将她打发了。不好说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过来萧安殿,风瑾便也就作罢了。
吃了闭门羹她倒是不在乎,身后的一大一小看上去却似乎有些不高兴。
风瑜心中失落,倚秋却是一个劲的愤愤不平。风瑾朝两人笑笑,安慰道:“没事的,王妃大概是还在伤心,让她静一下也是好的。”说完三人便重新回了风华宫。
御花园内,李大监看了眼坐在前面品茶的年轻男子,手上的拂尘左甩了右甩,就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昨儿个下午就是把主子惹恼了,说不准现在还在生气,他一个奴才为这事都操碎了心,偏偏皇上就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身前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老人的急促不安,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清茶,头也不回的开口:“皇后没问题,大监不必再担心了。”
李大监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皇上您说……皇后娘娘是站在您这边的?”
苏华蚀说:“是不是朕这边的不清楚,但至少不是朕先前想的样子。”
抹了把冷汗,李大监有些不安起来。莫不是皇上在风华宫留宿了一夜,这就开始舍不得了?可是皇上不是那种没有分寸之人啊!这般笃定,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才对!
正想着,突然有个玉面公子老远向这边看来,见到苏华蚀之后更是快步走了过来。
“参见皇上。”来人单膝跪下,手中的佩刀随他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正是几日没见的冷戈。
“可查清楚了?”苏华蚀重新添了杯茶,看都没看来人一眼,问的不急不缓。
冷戈面色冰冷的看了眼身后的李大监,还有苏华蚀周围的两个宫女,见到苏华蚀并没有示意他们下去的意思,便开口回禀道:“回皇上,臣查到那箭并非梁朔将士所用,而是天澜所铸。”
添茶的手微微一滞,但又很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放了下来,淡淡问道:“可确定?”
冷戈依旧垂眸,恭敬的模样,回答:“臣确定。”
轻到犹如幻听的一声冷笑,他终于抬眸,说了句:“下去吧。”冷戈得令,再施一礼,起身离去。
刺客逃走之后风华宫的侍卫便下令封锁皇宫彻查,虽说在皇宫行凶如此大胆之事该是内部的贼人所为,封锁皇宫彻查这做法也并非不妥,可这样大张旗鼓毕竟容易打草惊蛇。
李大监听得稀里糊涂,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问。宫里突然开始排查什么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来得及去打听清楚。
“昨夜朕留宿风华宫救了皇后一命,可刺客到如今还在逍遥法外。大监觉得,此事皇后可还有嫌疑?”苏华蚀突然开口,成功打消了李大监的焦虑。
但是刚刚松了口气的李大监反应过来皇上话中的内容之后,脸瞬间又白了。
“皇,皇上的意思是?”难怪苏华蚀突然就笃定了皇后没有嫌疑,原来竟是有人要害皇后娘娘的性命!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禁在苏华蚀回答前又小心翼翼的开口懂啊:“皇上,那会不会是娘娘……故意使得计策?”
苏华蚀笑,转头看向皱纹满步却十分担忧的老脸,道:“若是没有暗杀一事,朕也许依旧没有办法相信皇后,如今看来,倒像是有人故意拉皇后下水。”
思绪不自觉的到了他刚回国都的那一日。他同南翊一起进宫,苏寻同陆昭凝在萧安殿一起用晚膳。陆昭凝就坐在他的怀中眉目含笑,甚至带着几分羞涩,他以为,陆昭凝对苏寻是有些情意的。
南翊拿着苏华蚀先前好不容易搜集而来的证据,率兵而入要挟苏寻时,苏寻都是面不改色,甚至带着几分高傲和轻视。直到南翊戳穿了陆昭凝的身世,南翊这才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慌乱。
想到这里苏华蚀忍不住嗤笑,想到苏寻此人弱点极多,而陆昭凝这个名字却是最为致命的。
“皇上觉得,有人以为皇上在怀疑皇后娘娘,便将计就计,故意让皇上以为娘娘找了假此刻来洗脱嫌疑?”李大监终于悟出了些什么,恍然大悟的俯首道。
苏华蚀轻笑,语气听起来倒也不是非要李大监说出个所以然:“大监觉得呢?”
李大监犹豫了犹豫,随即回道:“老怒以为,是不是牵强了些?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耍手段的想必武功极高,在宫里如此明目张胆根本就是个破绽……也未必不是娘娘故意而为。”
苏华蚀敛了眸光,淡淡道一句:“故意露出的破绽罢了。”
李大监的头更低了几分,急忙道:“老奴愚笨,只是猜测罢了,无意冒犯娘娘,还请皇上赎罪。”
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苏华蚀再没开口。
风瑾在回到风华宫的路上,听说了皇宫在排查刺客的事情,细问才知道昨夜竟是苏华蚀在风华宫遭到了暗杀。侍卫正在奇怪,为什么风华宫出的事情,皇后竟然不知晓,一转头却发现皇后娘娘早已一边思索着一边走远了。
她只道是有人想还苏华蚀,却并不知道来人是想要陷害她。
难怪昨夜苏华蚀突然从外面进来,问他去哪了,竟还隐瞒她说睡不着出去走走。
风瑜见到姐姐失了神,急忙快步赶了上去,伸出小手轻轻拉住了风瑾的手。风瑾低头,正对上一张带着温暖微笑的小脸。
回他一个温柔地笑,之后风瑾却蹙起了眉。心里想着说不准,那刺客是冲着自己来的。虽然她除了风家和几个皇子、世子之外,并没有过分招惹过什么其他人,可是她既然是梁朔的皇后,就一定有些利用价值。
若是有人想拿她来对付苏华蚀,那情况可就不容乐观了。果真如此的话,恐怕风瑜同她在一起也会有危险。
可是,她又能将风瑜托付给谁呢?当初轻易便相信了南翊,如今却是再也没有可以如此信任的人了。
晚膳时,苏华蚀来了风华宫。先前他让位苏寻时,后宫各嫔妃娘娘都还在庆幸他点名了让风瑾陪同离开,她们便能够继续在宫里安稳度日。皇上是谁有什么所谓?虽然苏寻没有苏华蚀那般沉着的性格、冷静的头脑和俊逸不凡的样貌,但是至少能够给她们荣华富贵。
可是如今苏华蚀回来了,还带着他的皇后,后宫便再也没了她们的一席之地,终于是彻底被遣散。就连塞她们入宫的爹爹们,也是再也没了脸皮让她们继续待下去。
如今这后宫之中,又是只剩了她一个人。她并非喜欢争风吃醋之人,更何况她对苏华蚀本就没有太多感情,只是如今后宫清净了,她也就省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吩咐厨房做了些晚膳,陪他吃完之后便一个人回去休息了。
侧身朝里的风瑾闭目养神,身后清晰又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让她的心猛地颤了颤。
他说:“朕的皇后就是这样服侍朕的?”
风瑾吓了一跳,瞬间弹坐了起来,回头有些茫然的看着身穿龙袍的俊美男子,她诧异:“我还以为你离开了。”
自称为“我”?她一向如此,真是被他惯坏了!苏华蚀敛眸,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口却突然传来开门的“吱呀”声。
回过头,是倚秋那丫头错愕的表情。
“参见皇上……”倚秋端着换洗衣物的手,在感受到那人的强大气场之后不自觉的抖了抖。刚要跪下,却突然看到苏华蚀转过身,对还在游离的风瑾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朕今晚在书房过夜。”说完之后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倚秋内疚,各种内疚。自责,一个劲的自责。
“都怪奴婢没规矩,进到娘娘房里不敲门,如今惹恼了皇上,皇上竟然不准备再风华宫过夜了……奴婢该死!”说着跪了下来抹了把脸,当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差一点便要扇自己巴掌了。
风瑾还在想苏华蚀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厢还得安慰倚秋,说道:“别哭了,快起来吧!皇上公务繁忙,要在书房批阅奏折的!”
倚秋抬脸:“真的吗?”风瑾忙点头:“自然是真的,后宫除了风华宫,那里还有其他嫔妃?”
一边肯定的点头,风瑾一边兀自反省:看来自己这个皇后做的实在是不称职,也太不到位了!
一连几天苏华蚀都再也没有来过风华宫,风瑾时不时地会带着风瑜和两个小丫头去萧安殿见漫无萧,得到的回答一直都是:王妃身体依旧虚弱,没有办法见娘娘了。
小气如那个看上去洒脱坚毅的冰冷男子,风瑾决定亲自去看看他。又一次被漫无萧拒之门外之后,风瑾转身便走,直接就奔了御花园的凉亭。
虽说现在的温度已经有些冷了,大部分花都已经过了花期,但是御花园里是难得的清净,平日里无事时苏华蚀都会留在这里。
远远就看到了那身明黄,他背对着她站在凉亭中,李大监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说着什么,满脸的严肃和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