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突然对她这样感兴趣?”苏华蚀见她又一次沉默,便开口问道。
风瑾摇摇头,淡淡回答道:“臣女只是觉得,公主长得很像一位故人。”
苏华蚀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见她文文弱弱的模样,平日里也跟其他府上的千金没什么交集,竟没想到她还有远在天澜的故人。
风瑾没再开口,苏华蚀也没再多说,而是派人将她送回了府里。
回府之后,风瑾这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了府里冷清起来的模样。一贯爱八卦的小团子风瑜不在了,爱找她麻烦的母女两个也不在了,现在就练那对假惺惺的父子两个都出了国都。风瑾在府里无聊的紧,正想着再出府转转,却不想竟然收到了风瑜的信。
阿越兴奋的拿着信跑到屋里,笑嘻嘻的交到了风瑾的手上,一边交过去一边笑着说道:“小姐快看看,小少爷说什么了!”
风瑾有些兴奋地从阿越手中接过信件,喜滋滋的读起这没良心的小不点离开国都一个月后给她写的第一封信。
心上的内容无非就是自己在天澜过得很好,让风瑾放心,还有就是一些他在天澜遇到的人和事,再就是夸他师父怎样怎样盖世无双英明无敌了。一副再平常不过的报平安信件,风瑾愣是来回看了个十来遍,一边看一边摇头叹气,像要看出多花来似的。直到将那两张薄薄的纸片翻的有些褶皱,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将信收了起来。
阿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想了想自家小姐以往和小少爷的感情,便也就释然了。想想这院子里突然变得清净,阿越甚至还忍不住悄悄叹了口气,感慨小姐和少爷以往都是形影不离的,如今这一别,也不知道是要分开到几时。
而阿越殊不知,风瑾翻看那信件的时候,心中却并没有多少阿越一般的感慨,反而慢慢的都是怀疑。
她怀疑,风瑜夸南翊那一段,是南翊逼着他或者是要挟他写的。结合上一次南翊出的那个不让风瑜写信的馊主意,风瑾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猜想的准确性,这才将那两张纸反反复复看了个十来遍。待她最后因为字里行间的一些小细节而终于排除了那个可能性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将信撂在了一边。
可是排除了之后,风瑾的心中却是对风瑜的眼光竟起了一丝怀疑。南翊或许真的是个扮猪吃虎的,可若说他那里英勇无敌盖世无双的话,原谅她真的是丝毫没有看出来。
阿越识趣的将风瑾撂下的书信捡起来收到了一边,又想起她刚刚过来的时候,风瑾似乎是要出门的,于是在她卖起向外走的步子之前,她又驻足停留了一下,看着风瑾问道:“小姐可是要出门?要不要奴婢收拾一下?”
如今府里难得的清净,就连风天灼临时决定从宫中直接离开都不需要再特意回来通知任何人,实在是难得的很。出府游玩的时间有大把,不如先睡一觉养养神。风瑾一边侧眸看看窗外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的扶桑花,一边这样想着,于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你去忙吧,我有些累了,想小憩一会儿。”
阿越见到风瑾没了出门的心思,于是也不再打搅,福了福身子便也出门去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风瑾努力抛开了所有的烦心事,只想着让自己轻松一点睡一个安稳觉。事实果然如她所愿,没有人来打搅,也再没有什么突发情况将她从睡梦中唤醒,风瑾只觉得醒来之后天色已晚,可她却只觉得浑身上下格外舒爽。
阿越吩咐院里的厨娘做了些风瑾平日里喜欢的菜,还算上了几碟看着就很有食欲的酥酥软软的小点心。风瑾起来之后看着眼前原本显得有些老旧的木桌铺上了丰盛的菜色,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嘴角不自觉的浮上了一抹喜色,随意收拾了下之后便拉着阿越一起上桌大快朵颐起来。
不同于一般的丫鬟,对于风瑾成为准皇后的事情阿越虽然惊讶,也对风瑾道过喜,可是却并没有在她面前表现过多欢喜的样子。更何况,她的心中本就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喜忧参半。她曾今是在云姨娘——也就是眼前主子姐弟俩的娘亲面前伺候的。
云姨娘家里穷,可是长得却又几分姿色,这才嫁进风家做了妾室。而云姨娘上面其实是还有个姐姐的,只不过被送进了宫里做了宫女,听说在二殿下身边做一些杂物。
原本做得好好的小姑娘,还时不时地会在探亲的日子买些国都稀奇的吃食带到家里,却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的就没了消息。
再找的时候,偌大的宫中却是再没什么可寻得了,后来却是听说有几个小宫女嫉妒她做活离着二殿下近,便合谋将她害死了,可是谁又会在乎一个小宫女的死活?
阿越心里知道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不要说小小的宫女名如草芥,就是她做了皇后,那宫里勾心斗角厉害去了,自家小姐这种软捏好拿的性子虽然比以前有所改善,可毕竟没什么坏心思。若是被旁人逮着了,她岂不是将自己送入了虎口?
风瑾似乎是瞧着了阿越心里有事,原先以为她是与主人一同坐在桌上不适应,便没太当回事情。可是越看她越觉得她好像真的有心事,于是她抬起头,看着心不在焉且丝毫没有注意她实现的阿越,咽下了口中的核桃粘,有些不解却又带着几分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桌上的饭菜虽然丰盛,却都是阿越照着她的口味吩咐做的,她倒是以为这些食物不合阿越的口味,将她强留在桌上看似体贴实则不过是在为难她。
阿越一听急忙摇头,回过神来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风瑾的眼睛,再一次出了神。
多么清澈美丽的眼睛,这样处处为她人着想的女子,若是没有被人害死,怕也会沾染了那宫中对于权力争夺的污浊之气,填上些别样的神采吧?那可真是可惜了这样一双一眼便能望到心底最深处的眸子。
阿越这样想着,眼眶竟然有些湿润起来。风瑾看着阿越情绪突如其来的变故,竟然一下子慌了神,急忙起身将身上的手帕递了过去。
“你,你若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如就告诉我吧!说不定我能帮上一些……”对于别人,风瑾将主仆的界限是分的很轻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去如此在意过身边丫鬟的情绪如何,甚至忠心如阿翡,她也没有腾出太多的心思。可是看着眼前的阿越,她总是能够联想到阿翡那个直爽又户主的小丫头,心中总是存在一丝愧疚的。
阿越见到自己打搅了主子吃饭的心情,急忙收了眼泪,巴巴的望着如此心善的风瑾,问道:“小姐若是嫁到了宫中,可愿意将奴婢收在身侧一同带了去?”
风瑾没想到往日不多言语的阿越突然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不由得愣了一下。嫁到皇宫做了皇后,原本她是可以带些陪嫁俾子过去的,可是若有一天,风瑜回来了呢?
她曾今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阿翡是前车之鉴,她不想又一个这样不谙世事的少女因为她而死去,被她连累。毕竟复仇之路还长着,以后发生什么她预料不到,但也定然会是残酷的,她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够保护她,这跟当日她同意风瑜离开时的心思是一样的。
于是,出乎意料的,风瑾摇了摇头。
“为……为什么?啊,奴婢是说,小姐若是将奴婢留在身边,总归算是有个熟悉的人,会方便些。”阿越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却又很快掩饰了过去。毕竟风瑾带不带是她自己的的权利和决定,她一个下人问出这问题本就该算是冲撞了主子的。只不过,她问出的时候也不过是心中有了肯定的答案,这才想要找着风瑾确定一下也好心安,不曾想风瑾却拒绝了。
风瑾淡然的看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听完她不可思议的疑问之后再一次摇摇头,回答说:“这事改日再说,先吃饭吧。”
阿越听了,也不敢再多问什么,而是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听话的拿起匙子喝起了面前的粥。
炎热的天气很快就过去了,不知不觉间悄然而至的八月带来了几分凉爽,中午正好的天气,早晚却都要裹严实了才敢出门。而风瑾入宫的日子,就定在了月初的初二,那是风天灼回府的后一天。
风瑾不知道苏华蚀给风天灼分派了什么样子的秘密任务,内容一概不透露,送他离开的时候却是大张旗鼓的设了送别宴,这不由得让人有些费解。
可是风瑾却是不管这些的。虽然在某一个瞬间,她会觉得苏华蚀有些似曾相识,会与记忆中某个小小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可是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她也不好判断那到底是不是幻觉。
而且她心中也能够感觉到出来,风天灼对于苏华蚀,也并不是全心全意效忠的。他的心中,似乎还埋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