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灼点点头,面色带着几分担忧。风瑾只感觉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也没心思与风天灼再扯下去,匆匆忙忙便告辞离开了。
出门之后没见到风弦,风瑾也来不及多想,而是快步回了瑾华苑。
待风瑾离开后,书房里面透过窗子看着她背影的人影将手背在身后,表情复杂。不远处,风弦手中拿着一叠图纸款款而来,见到风天灼望着的地方也忍不住侧眸多看了几眼,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却是个去往瑾华苑的拐角。
风弦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得笑意,走上前去站在窗前随口问了句:“爹爹可跟二姐交代清楚了?”
风天灼没有收回时线,而是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回答道:“不急,不急。”
回到瑾华苑之后的风瑾心中越发不安,她总觉得心底像是空了一块,阵阵发冷。风天灼没有好好保护风瑜的心思,小小的风瑜却认为自己是她的累赘,想尽办法逃离她。如果她真的让风瑜离开了,那她重活一次的意义又在哪里?没有办法亲手保护自己的亲人,那她宁愿死去。
可当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走到风瑜门口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她不过是去到风天灼的书房一小会,风瑜的贴身物品竟然都不见了。
房门大开着屋子里的摆设如往日一般,除了少了一些小物件,大部分都还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原处,而风瑜却也并没有在房间里。风瑾只感觉心中一冷,下意识便转过身回到自己屋子里去找。他记得自己去到前院之前,风瑜是在自己房中的。
瑾华苑里只剩了一些在后面忙着的小丫鬟,看看时间李妈妈应该是在厨房准备吃的,风瑜要是一声不吭走了李妈妈也不会注意。瑾华苑就巴掌大的地方,风瑜又不会轻易一个人跑出去。想到这风瑾彻底慌了神。
风瑾顾不得什么跑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推开自己的房门之后,同样是空空如也。不只是风瑜,就连阿越和小茹也一同不见了踪影,只有门口有个守门的小丫鬟。
风瑾有些焦急的退出屋子,抓住那小丫鬟问道:“小少爷呢?”
小丫鬟被风瑾着急的模样吓到,低着头慌乱的摇了摇小声回答说:“奴婢,奴婢也不清楚。之前南翊世子过来一趟,之后便带着小少爷出了院子,奴婢不敢多问……”
听到南翊的名字,风瑾算是彻底确定了风瑜的去向。一向懂事的风瑜竟然一声不吭随南翊出了府,招呼都不对她打。她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会是风瑜所行之事。
风瑾越想越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可是转念一想,若是他们还没走呢?苏华蚀登上皇位之后南翊一直住在原先的世子府,说不定……风瑜会在呢?想到这里,风瑾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刚想转身去世子府,身后突然而来的一道稚嫩又熟悉的声音让风瑾心底猛地一颤。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没走?”风瑾诧异转身,看着风瑜无辜的小脸,她心底悬着的巨石突然在一瞬间落地,站在原处愣住了。
“走?去哪啊?”
风瑜听着风瑾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笑了,笑的那样天真无邪。可是感受到风瑾脸上的沉重,他又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瑜儿还没有跟姐姐告别,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
“那你一声不吭去哪了?知不知道担心死姐姐了!姐姐以为你已经离开国都了知道吗?”风瑾有些着急的蹲下身来,双手握住了风瑜的胳膊问道。
风瑜有些为难的回了回头,看向身后那个手持月牙白色象牙扇的男子。风瑾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这才发现南翊竟也一同跟了来。
“师父来通知瑜儿明天启程被大哥遇到,大哥说正巧找师傅有要事去前院,师父就带着瑜儿一起去了。”风瑜委屈巴巴的说完,偷偷抬眸瞅了眼风瑾的表情。
她不知道风弦找南翊会有什么事情,但无论如何都一定不会是什么小孩子可以在场的问题。风瑾心里虽然知晓,嘴上却是一声不吭,只悄悄瞄了一眼身后不动声色地南翊之后,又开口问风瑜道:“那,你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了?阿越和小茹又去哪了?”
“是瑜儿让阿越和小茹姐姐将东西提前收拾了一些,又拜托她们去前院给大姐送了些李妈妈新做好的点心。”风瑜乖乖回答说。
风瑜向来乖巧又心善,知道他不会对自己说谎,却想不到他还会在现在这个时候记着漫抚倾,风瑾对此还是有些吃惊的。风瑾心下一软,不自觉的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头。
“既然如此,姐姐便相信你了,回屋玩会儿吧!”风瑜见风瑾目光时不时看向自己身后的师父南翊,便知晓了他们是有话说,于是便乖乖点了头,看了南翊一眼之后就跑进了屋子里。
南翊见到风瑜独自离开,便收了扇子上前一步,微眯着双眸走到风瑾面前。刚想开口问她有什么事,却见风瑾突然先他一步对着他质问起来,开门见山且气势汹汹。
“就世子拿瑜儿做挡箭牌这一行为,风瑾觉得他并不适合跟着世子走。”复仇之路看不到尽头,而风瑜却算是她的底线。
南翊一愣,没想到多日不见,风瑾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他的心中徒然一凉,努力压制住心底的不适感,面上依旧是轻松自若的样子,淡淡问了声:“怎么了?”
风瑾嗤笑一声,没有理会在她看来装傻一般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瑜儿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梁朔?可是世子对他说了什么?”
南翊愕然,他为了能与风瑾相处且避人耳目,这才跟着风瑜去了青竹榭,没想到风瑜莫名其妙非要拜他为师;为了让风瑾快一些去青竹榭,故意让风瑜少写了些信,没想到这期间风瑜竟说出想离开风瑾的想法。
直到后来摄政王突然逝世,苏华蚀继位他终于可以离开国都,风瑜这才跟他说想要跟他一起走,原本也是想着能够与风瑾留些牵绊他这才答应了下来。
他做的一切,大多都是为了风瑾,他实在想不出,风瑾语气中明摆着的那份“你好有心机”,到底是从何处感受到的。
“你想知道原因你大可以亲口去问瑜儿,干嘛突然对我兴师问罪?这么凶,可不像你啊!”南翊的表情明显僵了僵,但他努力保持着平和而轻松。
“我爹说,瑜儿是怕拖累我才想着逃离我身边。这些年我们姐弟一直是这样生活在瑾华苑,若不是世子你对他说了什么,他小小年纪怎会有这般想法?”
看着南翊仿佛毫不知情一般,风瑾原本笃定的心突然动摇了,语气也弱了几分。原本她是很相信南翊的,可是她心中有些疑问却不得不弄清楚。
“我说了,没有。”南翊撇撇嘴,绕过她便想着进到屋里去。
“难道不是像世子之前说,风瑾是皇上的挡箭牌一般?”风瑾冷笑一声,终是大声质问出来。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事到如今她还为了此事而耿耿于怀,大概是南翊是她为数不多的信任之人吧!也许在潜意识里,她还是比较在意他的想法。
南翊说苏华蚀娶她是别有用心,她自己也相信,可苏华蚀现在早已不需要她却还是答应娶她,这算什么?可怜她?若是南翊亲口将“施舍”两字说出口,她便也确定了自己心中为这件事情所找的借口了。
然而,南翊却并没有多评论什么,而是脚步一滞,背对着她牵强的笑笑,回答道:“本世子可没这么多心思,若你执意不想让风瑜离开,本世子不带他走便是了。”
风瑾暗暗叹了口气,轻声吐出两个字:“罢了。”
最终风瑾还是许了风瑜跟随南翊去到天澜,她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或许是因为信任,或许是怕自己嫁到宫里后风瑜会吃些苦头。
第二天一早,风瑾便让李妈妈收拾了些干粮和衣物,之后便将风瑜送上了南翊的马车。风天灼没有来,府中安静得很。风瑾有些不舍得抬手轻抚风瑜的小脑袋,对着他仔细叮嘱一番,风瑜倒是从头到尾都满面笑容,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想姐姐了,就请世子将你送回来,知道了吗?”风瑾眸含担忧,俯身对风瑜说道。
风瑜使劲点点头,回答道:“姐姐放心吧,瑜儿会照顾好自己的!”说着又换上了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虽然依旧是不放心,风瑾却是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点点头让小茹跟在风瑜身边,之后便让他上车了。南翊在车中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听到两姐弟的谈话一般,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待风瑜刚刚踏上车,风瑾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将他拉了住。风瑜疑惑地回头看向她,风瑾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坚定的对他说了句:“瑜儿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你都是姐姐亲人,而不是累赘。”
小小的风瑜脸色微变,却终于还是坐了下来冲风瑾挥挥小手,回答道:“瑜儿知道了,姐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