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跪拜行礼的声音,外面有轿夫加上南昭安排给她的贴身宫女,若是真的遇见了什么人,总该有人掀开轿帘来告诉她。
然而,什么都没有,外面是一片死寂。
风瑾只觉外面安静地诡异,可是直觉又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一阵冷风吹动轿帘,灌进了车轿里让她猛打了个寒颤。鼻尖传来点点血液的腥甜气味,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身上被细密的冷汗浸湿。
缓缓站起身,她微微战栗着抬起手掀开轿帘,只觉颈间一痛眼前徒然一黑,便再没了知觉。
“唔……”手腕处被勒紧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叫出声,刚一出声却发现自己似乎被人堵住了口。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心中是无比慌乱的。她不怕自己再死一次,可是却怕自己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这次生命。
眼前一片黑暗,她无法叫出声,却能够感觉到自己似乎在移动,耳边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主子都交代了格杀勿论,就你特么的事多!”一年轻男子不停的抱怨着什么,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已经醒了过来。
这边他话音刚落,另一男子声音传来,叫骂道:“就你这脑子能知道什么?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知道留着她有多大用处吗?”
先开口那男子听了,嗤笑一声,随即不满的嚷嚷道:“谁啊?你倒是说啊?她再有价值又管我们什么事?留着她不是找死吗?”
“哼!杀了她更是找死!”
“冤有头债有主,咱不过是替人办事,要找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蠢货!反正横竖都是死,留着她这条命手里也算有了筹码,总不至于死的太惨。”
风瑾静静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虽说没什么主要的线索,但也听个大概。两人受人指使前来取她性命,杀了她的轿夫和宫女之后起了内讧,现下便准备拿她去与苏华蚀做交易。
心中不自觉的轻笑出声,心想两人实在是太过天真,苏华蚀岂是随随便便便能威胁了的?恐怕如此多此一举,只会让两人死的更快些罢了!
这样想着,她的心中倒是安心了不少。好像潜意识中,自己将要去往的地方只要与苏华蚀这三个字挂钩,所有的慌乱和不安便全部都散了去。可是,性命之忧暂时没有了,另一件麻烦事却渐渐浮上心头——她要如何向苏华蚀解释,自己为何独自跑出宫来?
她是想要独自出来回去看看的,甚至还准备在外面住一宿,轿夫与宫女是无辜的,却因此白白搭上了性命。风瑾左思右想,渐渐心生郁闷,钻进了牛角尖。
马车猛然停了下来,拉车的马匹一声嘶鸣,突然就停下了脚步。风瑾由于惯性差点向前翻滚去,却听驱车之人突然大声质问道:“什么人?”
对面没有声音传来,车上的另一个男子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低低的问身边人:“是不是来劫人的?”
此话一出,车上瞬间安静下来,两人都禁了声,似乎保持了高度的警惕。一时之间空气都几乎凝固,风瑾安静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心中渐渐生出一丝不安。她无法知道对面的人是不是苏华蚀,倘若不是,那事情便不会太秒了。
车上两人正欲再次开口询问拦住去了的是何人,对面一个女声女然就开了口,声音冰冷又阴沉,让风瑾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两个废物,这么点事都办不成,要你们有何用?”
一句话让车上三个人猛地僵住。绑架风瑾的两人知道了对面人的身份,想到自己没有下得去手被主子抓了个正着,为此惶恐不已。而风瑾愣住,是因为这个声音实在是太过于耳熟。
会是这样巧吗?自己来天澜从未单独出过门,就这一次却被人绑了去。这样的巧合恰恰说明了一切都不会是巧合,不过是有人千方百计想要取她性命罢了。虽说换了个身份,可是被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挚友一次次的迫害,应该是任谁都无法承受的吧!
或许接受了现在的身份,就要接受这个身份所带给自己的一切。陆昭凝是柳青芜的好友玩伴,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她们都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人。既然无法坦诚告知自己是柳青芜这个事实,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顾念旧情?她该用新眼光来看待这个“好友”才对!
她想尽量说服自己,不要再与陆昭凝有什么精神上的瓜葛,却听见车内一男子突然开了口,对身边人埋怨道:“早就告诉你杀了她一了百了,现在倒好了!我告诉你,都是你一个人一意孤行,跟我没有关系!”
“闭嘴,蠢货!”
紧接着,似乎有人从马车上跳下,一阵脚步声传来,车厢门被猛地打开,风瑾感觉自己被人猛推了一把。
“起来!”来人毫不客气的摇晃着她,随即丝毫不温柔的扯开了挡住她视线的布条。一路蜷缩在车厢让她有些头晕目眩,眼前突然而来的光明晃得她睁不开眼,还不等反应过来她便被人连拉带拽的弄下了车厢。
听声音,是不肯杀她的那一个。
“主人,人在这呢!不是属下不敢动她,不过是听闻她的身份是梁朔的皇后,觉得对主人应该有些用,便想着交到主人手上让您亲手处置!”来人点头哈腰的陪着笑,一步步将她送往了对面骑在马上却蒙着面的女人身边。
“对,主人,就是这样的!”身后依旧在马车上的男人急忙点头附和。
风瑾睁着略带迷蒙的双眼,不住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与周围的环境,试图寻找逃跑的机会。可是想到眼前女子的伸手,她又觉得逃跑似乎有些不可能。陆昭凝一心想要她死,若是落在了她的手里,那便再也没有逃离的机会了。
“没用的东西,要你杀了她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什么身份,需要你这废物给我留着她的性命?”一身黑色束身衣的女子冷笑一声,看着风瑾的双目中泛起一层不屑,带着丝丝寒意。
“是,主人。”那人一听陆昭凝给他找好了台阶,忙不迭的答应着,顺手将风瑾送到了那女子手中。
陆昭凝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半晌,突然抬起手捏住了她白皙的面庞,冷笑一声:“昭宁参见娘娘。多日不见,不知道娘娘当初没有听昭宁的话将皇上拴在自己手中,这日子过得可还舒心?。”
风瑾眸中同样是冰冷一片,不知为何她对眼前女子再无儿时的那种感觉。她不可爱,不阳光,与年幼时候的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再也无法让她有亲切的感觉,甚至是归属感。
“杀了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她不甘心,只是一字一句的问着她,似乎还在奢望着她能够有什么苦衷。
然而她却只是将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突然凑近她的脸,恶狠狠地道:“你不是温婉大度有着母仪天下的风范吗?在风家的时候比漫抚倾还像是风家嫡长女。这么聪明,怎么就不离苏华蚀远一点呢?看来,不过也是为了飞上枝头不择手段罢了!就算在他身边有着性命之忧,也不肯放手已经拥有的一切。”
一番话说完,风瑾突然就笑了:“怎么,你嫉妒了?不择手段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所以便想杀了我。这一切难道只是因为你嫉妒了?”
陆昭凝听罢,猛地松开了捏住她脸颊的手,风瑾站立不稳,差点跌倒在地,却听陆昭凝的声音又阴沉了几分,道:“就让你逞逞口舌之快又如何?将死之人,我是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的!杀了你,再杀了你的皇上,你们依旧可以做一对。做了亡魂没了江山地位,苏华蚀便能够知道他的皇后到底是为什么离不开他了!”
说着,她的眸光徒然一凛,身后两人见此情形瞬间向后躲开。风瑾长长舒了口气,心想刚到天澜这一切便要结束了。罢了罢了,她无法组织这一切的发生,便只好亲自去跟爹娘和妹妹请罪了。
这样想着她终于还是闭上了双眼,陆昭凝手边寒光乍现,冰冷锋利的剑直直的刺向了她的胸前。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差点便要震穿耳膜。风瑾蹙眉,只感觉身前一阵冷风划过,她猛地后退,却不偏不倚的跌入了一个怀抱。
睁开眼睛,眼前是某人明显带着焦急的脸。只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仿佛从一开始便一直空洞的胸腔在这一刻多了份炙热,踏踏实实的回到了原本该有的地方。
原本将她送到陆昭凝手中以后便躲在马车旁边看热闹的男子,在陆昭凝的剑被苏华蚀情急之下扔过来的匕首斩断,直接刺入了他的胸前。一时之间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低落到了地面上,男子呜咽一声直接倒了下去,另一男子吓得转身便逃。
风瑾不忍直视,转头躲入了他的怀中,心中疑惑为什么每次危险的时候,他都能够恰好的出现,挽救原本她以为再无转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