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忍着几乎崩溃的情绪,程写意终于熬到公交车抵达了车站。
程写意下了车,二话不说就拉着瞿娜娜走。
瞿娜娜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一直挽着程写意的胳膊,陪着程写意走向附近的人民医院。
此时,她们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凝重。
……
许墨言去了公司,便把寻找程写意的事情交给了沈周。
今天许墨言的工作十分重要,那天放了股东的鸽子,得知许墨言是受了伤需要去医院股东也表示理解,特地约在了今天再次过来和许墨言见面,因此许墨言就算再没有精神也必须打气精神去处理,这么一来,昨夜助理那儿搜集到的线索全都汇集在了沈周的手里。
沈周安排好了各项事务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卧房,他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专心致志地开始查看和程写意去向的相关信息。
助理已经把昨夜的许多事情整理好了,传真给了他,他慎重翻看着。
先前程写意的行踪只能整理到她去买过手机卡这里,此后就不大清楚了,但今天,一则关于程写意去过一家话吧打电话的线索吸引了沈周的视线。
只要顺着这条线索就能查出程写意是给谁打了电话,那岂不是就能给她的行踪提供一个大致的方向?
沈周立即拿起手机将详细情况拍了下来,然后拿了打火机,去浴室把那张传真件给烧了,丢进了马桶里冲掉。
随即,沈周打了个电话给助理,告知助理这条线索已经命人核实过不属实,纯粹是想要骗赏金的,让助理也直接删除。
做完整件事后,沈周决定亲自去找程写意。
任何人找到程写意,恐怕都是为了钱,或是别的什么目的,只有他比人先找到她,才能给她提供帮助。
现在这种情况,想来程写意光是要活下去恐怕都已经很艰难了,把一个女人给逼到了这个份上,他怎么都觉得心疼。
许父之前打来的电话,也让他明确意识到他必须介入其中,才能保证许墨言和程写意的安全。
这两个人注定不能在一起,不然还会引起更多的麻烦。
做出决定后,沈周脱掉了身上的衬衣西裤然后换上了休闲风格的衣物,这就拿了车钥匙出发。
一下到宅子一楼的时候,沈周就看见许老爷子正坐在客厅内的三角钢琴前,神情有些惆怅。
想来自己出去可能要许久才能回来,沈周觉得还是应该跟老爷子打招呼的,于是他走了过去,请示了一下,说明自己有些私事需要出门处理,请老爷子有事情的话先找佣人解决,若是实在解决不了再给他打电话,到时候他会用最快的速度回来。
请示好了这件事后,许老爷子就让沈周晚一点儿出去,先听他弹一曲再说。
沈周没有拒绝,搬来了椅子,坐下听他弹琴。
许老爷子年轻时也算得上是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了,因为出身不错家教颇严,可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还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
沈周小时候就经常和许墨言一起听他和老太太一起弹钢琴,后来老太太病逝了,老爷子就很少弹钢琴了,也是可惜,今天老爷子兴致好,愿意弹一曲,沈周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有了听众,许老爷子即兴弹了一小段熟悉了一下指法,这就弹了一曲德沃夏克的《幽默曲》。
从前弹这首曲子的时候,沈周总能从曲子中感受到老爷子的豁达心性,轻松跳跃的节奏还带着一些小可爱,但这一次,许老爷子的琴声中多了许多忧郁。
曲毕,不等沈周点评,老爷子就主动开了口。
“唉,我这年纪是越来越大了,记性也越来越不行了,以前墨言的奶奶最是喜欢这首曲子,所以我总弹给她听,可刚才,我坐在这儿想了许久许久,才想起来这曲子到底该怎么弹,人啊,真是不能不服老……”许老爷子的语气中,满是感慨。
人活这一辈子,老,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啊。
他今年越发感觉自己的记性不行了,就怕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老爷子哪里的话,我看您精神头不错,想来是在国外保养得好,这一次回来脸色都比上回过年时见您时要好了不少呢!”沈周恭维他道。
许老爷子瞥了一眼沈周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这个孩子,就是嘴甜。”
沈周也微微一笑,感觉有些语塞,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到底是上了年纪,老爷子看起来的确是一年比一年老了,听说现在偶尔还会犯糊涂,这件事儿,让他想来就有些心酸。
“我啊,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指望了,大半拉的身子都躺在棺材里了,我就指望着我们墨言早点儿结婚了,娶个妻子,生个孩子,这样我就能带着曾孙子一起玩了,教他们弹弹琴写写字,我自认为琴技不错,恐怕这年头找不到我这样严谨认真的老师了。”许老爷子又说。
他服老,但对于未来,他其实还是有许多的期待的。
因为这点,他想着许墨言今天憔悴的样子就有些担心,生怕自己是活不到有曾孙子的那一天了。
“老爷子放心吧,会有这么一天的,许家这些年做了不少慈善,有功德的,您自然会有这个福气。”
“唉,希望如此吧……好啦,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不是还有事儿办么?赶紧去吧!”
沈周点点头,这就离开。
他脚步匆匆,只想赶紧赶到那家话吧。
……
在医院挂了妇产科的号后,瞿娜娜陪着程写意等待叫号。
程写意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真的很对不起瞿娜娜,瞿娜娜清清白白,连个对象都没有的那种,现在却帮忙用证件办了医疗卡挂了号,也不知道这样的就诊记录以后会不会对瞿娜娜造成什么影响。
既然今天也出来了,程写意准备回去的路上还得让瞿娜娜帮忙买个手机卡,她必须和蓝亦尘联系一下,找蓝亦尘先借点钱应急。
身为蓝家的大少爷,蓝亦尘自然是不差钱的那种,而瞿娜娜只是普通的工薪阶级,原本存款就不多,现在还被方柔开除了,这些天接济她吃住用又主动充了医疗卡准备帮她垫付手术费,她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拖垮了瞿娜娜,内心愧疚无比,所以,她想着要么先找蓝亦尘帮帮忙,今后熬过这一次了再赚钱还给蓝亦尘好了。
怀着忐忑的心事,程写意终于排到号了。
在瞿娜娜鼓励的眼神下,程写意拿着卡和病历本去找医生了。
她将脊背挺得很直,很努力的在强装镇定。
其实她很害怕,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是第一次,她真的会很害怕,但怕也没用,她只能姑且相信那些小广告说的了,什么无痛人流只用几分钟,第二天还能上班来的,只有这样,她或许还能轻松一点点。
战战兢兢来到医生面前后,一名四十左右的女医生接待了她。
快速询问了一些情况之后,医生就在电脑上开了一些单子,让她去缴费。
“你先做几个化验,照一下彩超,先看一下什么情况。对了,今天人挺多的,自己多带两瓶水去彩超室门口排队。”
“好的,谢谢医生。”
“全部做完以后,用医疗卡在机子上刷卡取结果,全部取了再一起拿来找我,免得跑好几次。”
“行,那我去了……”
简单的对话后,程写意晕乎乎离开。
她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抖,莫名害怕。
等各项结果出来之后,恐怕医生就要问她要不要这个孩子了吧?
强忍着难受,程写意去找瞿娜娜陪她一起去找化验科。
……
与股东见面谈了一些事后,许墨言将人送到了办公室门口,这就返身回去。
大概是今天一早和爷爷之间的谈话很不愉快吧,许墨言感觉一个上午自己都浑浑噩噩的。
连着咳嗽好几声后,许墨言的秘书走了进来,见他脸色似乎不对,而且今天咳嗽的次数比昨天还要多,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许总,您今天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看您状态不对。”秘书问。
“还好吧,有些头疼,嗓子也有些疼。”
许墨言拉开旋转椅坐下,坐得笔直,后背很理智的与椅背保持一段距离。
自从后背受伤,每一次不注意靠到了座椅后背都会很不舒服,所以他现在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
而且现在伤口感染了,总是又痒又疼的,弄得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多注意。
他抬手拿起了办公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两口,看了秘书一眼:“大概是最近没怎么喝水吧,所以嗓子干疼。”
说罢,他把杯子搁下。
他没有注意到杯底压到了一个印章,顿时杯子一倒,里面半杯水都洒了出来。
他立即去拿杯子,秘书也赶紧上前来帮忙收拾。
无意间,秘书碰到了许墨言的手背。
她发现他的手似乎特别烫,直接都把她给吓了一跳。
“啊!许总,您是不是发烧了啊?您的手好烫,体温有点高啊!“秘书惊慌道,”依我看,您要么赶紧去附近的人民医院看一下好了,别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