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就问他:“可是要给你那两位修乾坤道的友人?”
李悬点头:“是。”
“此二人你如何评价?”
“一者功利活泼,一者干净单纯。”
闻言,李婆婆就问:“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
“是,看样子应该很熟。”
“如此两人常年相交,竟然还能是这两种性格,这倒是有些意思……”
就见李婆婆凭空拿出两本道法递给李悬,道:“此二种道法,一为中庸道,一为还真道,虽不是最上乘的道法,但也比市面上流通的那些普通道法要好得多。”
她称呼那些市面上流通的道法为普通道法,已经很是客气了。
市面上大多都是些什么道法呢?李悬前几天有幸听过那么几耳。
什么霸天道,销魂道,甚至什么虫蚁道,江河道,酒肉道……总之就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还有以睡入道的。
这些道法,若是修炼的人中有谁筑了基,那都是值得本人吹嘘很久的事了。
无怪乎那么多人选择了乾坤道。
那可是上乘道法。
“这两种道法,你给你那两个朋友吧。至于哪个给谁,你自己看着办。”这还真道和中庸道,其实是李婆婆在听了李悬的描述后选出来的。
但她没有明说。
“虽说法不外传,但这两个道法都是我偶然所得,且非亲自传授他们,也算是他们的一场机缘罢。
以后练得如何,也还是看他们自己。”
将两册道法递给李悬,李婆婆紧接着就冲他撇嘴摆手,
“好了,正事谈完,你赶紧地,去换钱买菜回来做饭。”
李悬看着老太太那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很是正经的给她一揖到底。
“多谢您。”
——
南市紫晖巷外,李悬一出来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既然已经在这里住下了,并且很有可能以后会定居于此,他想了想,就停下脚步打算听听情况。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么。
“谁不知道这是我家的鸡?噢,你魏老头家跟我家邻居这么多年了,你说你不知道我家养鸡?我呸!个扯眼流脓的腌臜玩意儿,活这么大岁数怕不是都在你娘肚子里活的!”
与林家小院仅几户之隔的一户人家门前,一位颇为肥胖的中年妇人正叉着腰对正站在她家隔壁门前的一个老头子破口大骂。
周围的住户也都纷纷在旁围观,不知为何,也不见几个劝的。
那被骂的魏老头显然不是个任人臭骂的善茬。
看着鬓发斑白精瘦精瘦的一个老人家,不成想嗓门倒是洪亮得很:“吴家的,我看是你男人在炕上没把你伺候舒坦了,你想来找我是吧?
老子吃飞到自家院子里的鸡关你鸟事!有这闲心不如你去把你家那瘫炕上的死鬼伺候好了,说不定他晚上精神了赏你春宵一会儿呢。”
话落,周围几个平日里跟这魏老头要好的另几个老头子,都打量着那被称作吴家的的中年妇人轻笑起来,谁想转头就被自家老婆子一巴掌拍背上,扯回了家。
那吴家的倏地就红了眼,也顾不上回嘴,只偏过头去抹泪。
她家当家的已经在床上瘫了十来年了。
她十六就嫁来吴家,当家的是给人修葺屋子的。
她才嫁过来没两年,她那当家的就在一次给人修房顶的时候把腿给摔断了,当时家里砸锅卖铁的也凑不上医治的钱,当家的就这样瘫了。
公婆自那之后就一病不起,早早去了。
她还没来得及生个一儿半女的。
如今家里就只剩她和她当家的。这十来年,里里外外吃喝拉撒都是她独自一人操持着,当初嫁过来时水灵灵一个大姑娘,愣是被生活磋磨成了一个色厉内荏的市井泼妇。
倒是许多围观的妇人们看不下去了,这吴家的情况巷里街坊的谁不知道啊,这不是戳人心窝子吗?
众妇人就纷纷开口声讨那魏老头。
那老头子瞪着眼冲那些妇人吼起来:“关你们鸟事!贱婆娘们都骚得想上我炕是吧?”
这一下可是炸开了锅似的,大家伙儿更是狠下力气骂起这魏老头来。
对于这种腌臜话,这些常年混迹市井的妇人可不怕。
乱糟糟的一堆声音中,一个听着就很是泼辣的尖锐声音尤为突出:“哟,老魏头,我劝你啊,这一把年纪的还是别想那事儿了吧,不然可别总折腾自己的那玩意儿,立又立不起来,倒把自己命数折腾短了,哪天栽在了炕头,可没人给你收尸呢。”
那老魏头被这妇人一席话气得吹胡子瞪眼。
“谁说老子立不起来!郭家的你想试试?”
那郭家的只给他一个白眼:“嘁,这话有本事你去我男人跟前再说一次?”
听她这样说,那魏老头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不再搭理她了。
这郭家的她男人可厉害得紧,也护这娘儿们得紧,被他听到半点说他婆娘不是的,他能立时就给你打上门来,不见血不停。
魏老头决定不理会这些凑热闹的小娘皮们,专心对战那罪魁祸首,吴家的。
刚要张口,远处就传来那郭家的她七岁大儿子的声音。
“巷长爷爷来啦,巷长爷爷来啦,各位叔婶都让让,让让。”
紧接着又响起几个孩童的声音跟着喊:“让让,让让,巷长爷爷来啦!”
李悬就见,一个七八岁衣着干净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领着一个身穿长袍的老人从他身旁经过,二人身后还追着几个小孩。
那巷长路过李悬时,看到他后面露讶异,而后停下还朝他轻轻一揖,才继续迈步。
巷长边走心下边揣摩,不知他们紫晖巷何时出了个修为让他看不清的少年人。
转而又想,或许不是他们巷的,只是来溜达或串门的?
那小男孩也跟着好奇地看了李悬一眼,而后就跟着另外几个孩童一起朝那面的人堆跑去。
几个孩子边跑嘴里还继续喊着“让让”,给那巷长开路。
魏老头轻轻呸了一口痰,心里念叨:哪个短命鬼这么多事,让小娃娃们去把巷长请来了。
巷长一来,争吵很快平息。
两个当事人,巷长判魏老头出半只鸡的钱还给吴家的,并令吴家的以后将自家的牲畜管好,不得再让家里的牲畜飞人家家里去。
二人都没有任何不满,也不敢有不满。
废话,这巷长可是修行之人,据说有炼气四层的修为呢!
四通城是一个不法之地,这说法只是针对修士而言。
这里并没有什么框条法度约束修士。
但对凡人却并非如此。
南市一千四百八十巷,每巷都设有一个巷长之位,司一巷之民事。
由四通货行给发工钱,不多,一月五块灵石。
虽然不多,但是拿去换成金银,也足以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很多修行渺茫的人就对巷长一职颇为垂涎。
这可是个稳定工作,不需要去封妖山脉冒险,不需要去八达坊看人眼色,不需要在西市做中人牵头到处奔走……
且每巷人口基本上都有几百上千,当了巷长,就相当于是成了这么多人的头儿。
多好的事啊。
但这巷长也不是想当就当的。
四通货行规定,一般都是要找那些修为不到炼气六层、也就是炼气中期,且年纪较大在巷中名声较好,有些人望的人,才能胜任。
对修为的要求,主要是为了防止一些人对凡人包藏祸心。
炼气初期,其实也就是身体较之凡人更好更长寿,但并无什么战斗手段和能力。
虽然炼气初期身体素质要比凡人强上很多,可是这也是会随着年纪增加而变弱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规定要选择年纪较大的原因。
且四通货行每半年都会派专人到南市每个巷子巡查一次,做走访调查之类的视察,以防有大不平之事被隐下。
是以,这些巷长也不是当上了,就可以在地盘上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