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夜神宴结束已有三天,葵雪任利用自己的先天优势、极强的双重天赋将囚禁牢笼轻易打开,而沉浸在再次痛失亲人的悲痛中的殷长衿歇斯底里无法阻止被葵雪任一掌拍晕带走了。
乌云密布掩住了天上皎洁的月亮,人间烟火如陨落繁星,空气冷的可以飞水成花。
人间多的是习俗,更多的是“信仰”,只要你需要,人类的脑子总是可以洗洗涮涮来达到你想要的光滑整洁的。
烟花一朵接一朵盛开,越来越多,争奇斗艳与其他“花”比大,果然有一家的烟火难逢对手——尹岭王氏。
街上已近三更,人潮仍络绎不绝,穷人看热闹给香火钱,富人筹备盛会立护民神像,皆是为了一位强大的新神,而这位神前世被鬼族掏心挖肚却不死,修成正果之后来保佑万民。
人群追捧着、围堵着,对神像虔诚又贪婪的朝拜。
对鬼族的恐惧加剧了人们对神的信仰!三途要这些唾弃她的人跪在地上无比虔诚的朝拜。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她只是换了一个身体,一个鬼族低三下四的魁妓身体就如此受到万民敬仰。
她俯视这那些愚蠢的,无能的,接受“神”怜悯的众生,简直可笑的让她无语。而尹岭王氏的“忠诚追随”让她更浓郁的感受到了那个下一任魔王的强大气力,她从黑暗深处带来的痛苦毒药。
贪嗔痴三毒像极小的尸虫钻进六界众生的心里,离黑暗越近中毒就越深,此毒为难戒之瘾,没有解药,没有解法。
三途不喜欢这种不在自己控制的氛围里游玩,她想要换一个身体做一些让那个人不痛快的事。
她的心脏果然在如此想象之后,停止了跳动,安安静静地休息了。
可是身体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更仁慈善良的微笑,有种雪白的阳光般难以掩饰的明媚,那笑容带给信徒无限的遐想。
告诉朝拜者,你会永世的受到“神的保护”,你的所有虔诚祈愿都会得到实现,只要你忠诚于我。
烟火更加剧烈的开放,占满了整个天空,浓白酸刺的烟雾遮住了闪耀的星子,遮住了一切可以逃跑的希望。
鬼妓无忧接受凡人的朝拜,吸食着九州凡界的灵气,而朝拜者们看到无忧身后的无上彩华,疯狂的朝拜,在一周之内竟以凡身人力建立圣山,修筑宫殿,圣山之上种满梨花树。
梨花开时,万物枯;仙神立时,白骨现;天无光时,众生死。是血是雪?落花痴!
“敢问道长是在念些什么?”一位青衣少女牛眼疑惑,听不懂,便问那位说出这话的年老体衰的邋遢道士,那道士活像个疯子,少女犹豫再三才问出口。
道士看她一眼,摇摇头,这一摇头邋遢的冒油的头发正好掉下来一根遮住脸,他不缓不慢一脸严肃地说:“天选者,不分正邪,皆以己之欲绝无为道。你这小妖还是早些离开人间吧!或可暂保一命……”
“道长是说……”青衣少女正欲问个明白,却突然被身后来声打断,那人声音青涩有带些痞气,急急的喊:“青耕!”那是个少年,面露死亡的苍灰色是一位吓死的人族少年。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叫你不要乱跑吗?”少女一脸担忧,并无责备之色。
“我……我……担心你。”少年等了好久,平日里地痞无赖的气质,总在遇到青耕的时候变的不知如何开口说话,变的安静,变的好相处。
“哦,对了,这个道长……”青耕说着回头看,却是奇怪的多了一棵树,略有人形的梨花树开的死气沉沉,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下一样!可是,可是明明这个地方是那位邋遢道长!她久久回不过神,呆立在那里。
少年见青耕一脸吃惊的站在原地,问:“怎么了?”
“刚刚……”青耕在想要说出口的瞬间,眼前刮过一阵风,风卷着如雪的白梨花瓣袭过眼前如白驹过隙般在脑中划过的记忆消失了,她缓过神来:“哦,没什么!”
……
人间总是习惯忘记,敬神盛会开始正式游行。三途依然沉睡,大天狗千纥感觉出些许不安,却并未阻止,毕竟谁能想到一个鬼族魁妓能控制一介魔王呢?
真的谁都想不到,但是这场阴谋的合作者、制造者、参与者想到了。并且这个阴谋家正打算把自己的手伸向一个对未来无比重要的人。
脱离了葵雪任控制的殷长衿正如当初初见苍海时般睡在桥洞底下,低迷颓废的黑青眼困极无法睁开又被吵得心烦眯缝着眼睛打量热闹拥挤的灯火阑珊、“人满为患”。
突然看到一束光落在石像,石像上在光辉落下之后多了一位彩羽飘飘的仙人,正是殷长惏,却又不像,眉宇间多了煞气,应该是三途,这让殷长衿极其不快。
善良的长惏怎么可以有煞气呢!他不允许,所以他即使恨不起来这张脸也恨那抹煞气。
殷长衿突然不再沉睡,像是被吓醒又突然过度兴奋,过度难过的奇怪表现。他看到了殷长惏,不,应该是拥有殷长惏身体的三途。这让他有些癫狂,像是在遇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之后,发现是个死人,不仅是死人还是个满身蛆虫的烂尸一样失望又痛苦。
殷长衿再也无法压制身体里复仇的欲火,然而他又没办法杀了仇人,疯狂的压抑与冲动在身体里发酵形成两团火龙无止境的撕咬、抽打、盘旋、占据。
终于他要冲出去时却突然被一种神秘力量压制了!
“去了,你只有死路一条!”苍老的声音从黑沉沉的迷雾中传来。
殷长衿沙哑着声音挤出一句:“本来就是该死,还怕什么死路一条?”他才不管那是哪路妖仙,也不管是哪路鬼神。
“苟且偷生是一种极度的自我修养,可惜……你学不会。”黑暗中缓缓爬出一个浑身恶臭,满头白发的没有腿的人影。像是只有上半身的躯体在黑暗中滑行,比有腿的还快上数倍。
“那种东西谁会要,羞耻。”殷长衿随口答道,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停了脚步,他从心底里感受到那并不是个普通人。心底有种感觉,这个人也有极大的仇恨,像是那人言语的“苟且偷生”!只为一个极大的阴谋。
就像苟且偷生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彻底击败那个永远也战胜不了的事一样,忍一忍或许就能战胜了。不过那忍要退几层皮就没准了。
果然。
“有谋者皆可用之,尊严这东西永远掌握在强者手里,而那又是永远也无法超过的人,阴谋恰到好处地可以不费工夫解决了你不喜欢的一切。”那个阴影“爬”出来。
当街上的灯火习惯了桥洞的黑暗,殷长衿也习惯了黑影时他才看清那是血肉模糊的腿上面长满了尸虫,长长地虫腿从模糊的肉里长出来,虫身却在他的身体里吸的紧紧的。
一个捡回自己的命,可以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的可怕忍耐力的拥有者,是最不可以招惹的。
殷长衿想从满是白发盖住的脸上看出他的属性,却只能看到他是尸体一枚。青灰色的尸斑在褶皱的皮肤上结成花纹勾出前世功德,毁了前世功德。
“你……与那个也有仇?”殷长衿盘算着他。
“幽冥地狱的该死畜生!祸害人间!不可饶恕。”其实这个阴谋论者就是人族得天独厚的小少爷诗尤,殷长衿早就看出却不忍心拆穿。
一个得天独厚的人,在失去一切的时候想必比普通人要绝望的多吧?而他重新归来带着仇怨站在敌人的对立面,满身可怕的怨恨笼罩在周身,那力量恐怕不只是为了报复这么简单。
可是。
传闻中的诗尤小少爷是死在了他哥哥的书房的,死时是满屋子的血腥味。
为什么会死在自己哥哥的书房呢?没人知道,只是被生活在寒火中的可怜人们当作谈资,一遍一遍背离原貌,最后谁也记不得故事原貌!也并没谁想知道故事原貌,因为自欺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诗尤再也不是风华无双的天才了,他让人感到压抑,他的眼神一片死灰,却有黑色光华。
诗尤说:“与我合作吧!把你的人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