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忘念的手硬生生的停在那里 ,那句还未道出口的“谢谢”卡在喉咙里,脸上招牌式的笑容也出现一丝裂痕。
她看着他,面上还是带着沁人心脾的笑,一双细长的眼睛流转着丝丝奸诈的精光。
一两银子一把,当真是会坐地起价。
“公子这把伞卖的太贵了。”她没说要买,也没说不买。。
“特殊时期,自然是特殊价钱。”他微微勾唇,“奸商奸商,无奸不商。”
“蓝公子这价钱卖的,怕是无人会买。”她道出他的身份,蓝煜铖挑眉,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姑娘如何得知在下身份?”
“能说无奸不商的,怕是只有蓝公子了。”
长安富甲蓝煜铖,酷爱穿一袭蓝衣,长安最大的奸商,无奸不商便是出自他口。长安更是有一句话说,若是行商,决不能与蓝煜铖抢生意。
听说曾经前长安首富阮元,因为跟蓝煜铖抢丝绸生意,生生地被他逼的离开长安。
听说曾经被奸商之最的陆行,因为跟蓝煜铖抢酒楼生意,生生地被他气得吐血。
听说曾经被称为赌王的成桓,因为跟蓝煜铖打赌谁是下一个首富,蓝煜铖说是他,成桓不信,最后输的只剩一条亵裤。
听说……
长安有太多关于蓝煜铖的听说,虽然他的事迹很多,但却没有人知晓他的底细与来历。
一个突然出现在长安城,以一个走私商贩的身份,慢慢地变成长安首富,蓝煜铖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奸商。
只是,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蓝煜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她面前?
“想不到在下已经这般出名。”蓝煜铖打着哈哈,开玩笑似的道。
“在下见姑娘衣着华丽,想必不是普通人家,这才问姑娘是否需要买伞,若是姑娘没带钱,看这天,雨是不会停的,在下与姑娘有缘,便赠予姑娘吧。”
她今日出来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穿了见麻布素衣,身上的打扮亦是平民百姓的装扮,她倒是好奇了,他是怎么看出来她衣着华丽身份不凡的。
楚忘念也不跟他客气,接过他递来的油纸伞,“如此,便多谢蓝公子了。”
不再与他多说,楚忘念拿着伞走出檐下,蓝煜铖看着雨中的背影,眼中的笑意愈加的深不见底。
虽然心中疑惑蓝煜铖为何突然找上她,楚忘念也没作多想,因为下着大雨,路上行人不多,有几个行路匆匆,唯有楚忘念撑着伞慢悠悠地走着,像是在漫步。
丝丝缕缕的雨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踏着有积水的青石地板上,听着雨低落的声音。
突然,她转头望去,身后却空无一人,只有几只流浪猫狗在四处乱窜,躲避风雨。
错觉?
她心下疑惑,方才明明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着她,这种感觉不是一瞬间了,可每次回头都不见人影。
她抿了抿唇,握着伞柄的手更紧了。
来人,是冲着她,还是赫连孤城?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如线如丝的雨不停地下着,滴在心头,略感凉意。
……
今夜没有繁星点缀,淅沥沥的雨在夜空中奏出寂寥一曲,雨逐渐变小了,一首无人弹奏的夜曲,也该接近尾声了。
亥时,三刻。
此时夜中万籁俱寂,陵王府一处院落还点着灯,楚忘念让若仪先睡下去,换上一身衣服,撑着伞出去。
四下无人,远处打更人报更的声音传来,楚忘念撑着伞站在永乐街口,等一个人。
冷风吹过,衣袂飘动。
借着月光,远处走来一道身影。
赫连孤城趁着看守他的人换班的空档,将拷着他的手的手铐打开,轻松躲过巡逻的守卫,翻墙出了牢狱。
他自幼在外流浪,偷鸡摸狗之事又不是没干过,还真以为这一方小小的院墙就能困住他?
也多亏了楚忘念提前知晓下一步如何,也让他省掉了许多心思。
赫连孤城看了看身后的院墙,不屑地勾了勾唇,赫连洛言若是看他不爽,直接下手便是,没想到还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法来对付他。
倒也难为赫连洛言,寻出一人来对付他。
长安城中也只有赫连洛言看他最不爽,出了这等事,他自然以为是赫连洛言干的。
明眼人也都看得出谁背地里干的,但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来,赫连孤城无所谓的笑了笑,拍拍衣上的灰,也不顾此时下着小雨,便朝永乐街走去。
还在远处,便依稀看到一道人影,撑着伞站在那里,在等他。
楚忘念只看到一个人影朝自己走来,刚想上前,背后却突然出现一人,将她从后面抓住手,手中的伞掉落在地。
楚忘念挣扎着,可对方是个男子,力气出奇的大,她挣扎几下却没挣脱,见前面的人影将近,她开口叫了声,“赫连孤城别过来……唔……”
一只手将她的口捂住,堵住了她将要出口的话,见赫连孤城走进,身后之人拖着她拐进黑暗的小巷。
而远处赫连孤城就看到楚忘念,刚走进她,发现突然出现一人将她带走,飞奔到她方才站的地方,只有一把油纸伞躺在地上。
看来有人早就盯上楚忘念了,却迟迟不动手,直到看到他来才突然动手,对方显然是想将他引过去。
因为一个只有表面夫妻关系的女人,而去冒险,值得么?
赫连孤城沉默了。
值得么?
可她是因为他才陷入这种境地的,就像那日白天她对他所说,他们一损俱损。
从大婚的那一天起,他们就绑在一起了。
她之前叫他,是想干什么?
叫他别过来?
他弯下腰,将地上沾满水的油纸伞捡起,往楚忘念消失的方向望去。
没走几步,就有一堆叶子,或者一颗石头躺在路中,来给他引路,很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
他越走越偏僻,顺着路上的指引,他已经走到城边了,在照着这些指引走,就到城外了。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迈开腿,朝那条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