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颂沉默着点点头。
这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宽容了。毕竟大家都知道,林悦这个‘后妈’一直都对她不太友善,甚至可以说是恶毒。祝颂在这种时候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善良,还要站在亲女儿的位置上,来顾全林悦的面子,十分不容易了。
祝相濡摸了摸祝颂的头,觉得这个女儿真是省心,从来不给自己添麻烦。
一想到她将来有很大的机会嫁进展氏,祝相濡简直在心里就把祝颂要当成心头肉了。
因为林悦“发病”很急,所以祝相濡不得不立刻把她送到专业机构去治疗。赤临市没有好的疗养院,只能去更一线的武临市。光车程就要三个小时。
祝相濡体贴的准备了两个车,他和林悦以及医生坐一辆,祝颂单独一辆。就是送她过来的那一辆。
上了车,祝颂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上高速后,车速比较稳,祝颂从包里翻出一本书,认真地看起来。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心想这二小姐真是淡定,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去复习功课。林悦跟她关系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此时“眼中盯肉中刺被送走”,对于祝颂应该是喜大普奔的事情。可她一脸的淡然,坐在车上就像是很普通的一趟旅程,就像从学校坐车回家一般,看起来没有半丝心理波动,甚至还看起了专业书。
就好像——她一早就知道,一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所以半点都不惊讶。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发生,才会有这样水一般的沉静。
三个小时,祝颂已经又学完了一个单元。她的专注力惊人,考试的事情迫在眉睫,所以学起来就更快了。下高速的时候,外面的天气越发的阴冷。武临市也同样在下雨,车窗上结了一层冰霜,呵气成霜。
下高速车子颠簸,祝颂放下书本,闭上眼睛养神。
司机好心地提示:“二小姐,到目的地大约还得半小时,城内如果堵车的话,时间还说不准。您还是休息一下吧。”
一边说着,一边递给祝颂一个袋子,说:“这里有点零食,有巧克力小蛋糕,还有薯片。您要是饿了,就先垫下肚子。”
祝颂连眼睛都没睁,淡淡地说:“谢谢,不用了,我不饿。”
司机又把袋子拿了回去。
城内果然堵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小时以后,天色都开始变暗了。祝颂在摇摇晃晃的堵车时间中睡了过去,一直等到车子停下,司机叫醒了她。
祝颂下车前把自己厚厚的围巾帽子手套全部穿戴好,及脚踝的羽绒服拉好。
武临市的这个疗养院很偏僻,周围并没有什么很多设施。一般这样的精神病疗养院都会选择远离城区,安静,有利于病人康复。
林悦拉耸着脑袋,眼中一片浑浊,也不知道是清醒着还是糊涂着。让她跟着走,她就一步一步地跟在祝相濡的身后进去。
因为已经有医生替她看过,也提前联络了这里的医生,所以入住的手续很快办好。医生走过场一般地看了一下林悦的情况,便给她安排了房间。
祝颂在别人办手续的时候,就站在那里等。
来这个儿的人无非都是精神病患者,此时天气不好,也没有什么人出来。疗养院只有二层楼,还有一排平楼。祝颂猜想应该是害怕某些病人发起疯来要跳楼的原因。
刚才听工作人员介绍,这后面一大片都是他们疗养院的面积。有种菜,种花,还能散步。患者平时可以参与劳动,种种花草,参与劳动可以让心境更加平和。
不过,那后面一片种花种草的大面积活动区域,祝颂今天是没机会去看了。
“颂颂,站在外面不冷吗?进来。”祝相濡招招手,把穿成个球一样的祝颂招到自己的面前,摸了摸冻得冰凉的脸,想了想还是说:“你……妈,虽然是对不起你,但以前的种种事,你也不能老放在心里。一直记得别人对你不好的地方,你也不会高兴,对吧?菲蓉现在远在英国,早晚会知道这个事情。我没打算让她回来。菲蓉不在身边,你妈这里,要是有空,你就来看看她。就算看在她也是个苦命的母亲的份儿上……”
祝颂对于祝相濡的要求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从来不抗拒,这回也没有悬念地应了下来:“是,爸爸。”‘
“好孩子。”祝相濡满意地摸了摸女儿的帽子。
祝颂笑了笑,心想: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没事过来的看看的。不看,怎么能让她住得更久?
林悦从进来开始就没什么反应,但把她送进布置好的房间以后,她好像忽然清醒过来,竟然到了什么一般,死活不肯进去。一把拉住祝相濡的手:“相濡,老公,你不能丢下我……不要……”
“好了,”大群医生护士在场,祝相濡的语气显得十分温和和无奈,“你安心在这里养着,等你好了,我们就来接你。听话……”
“我不要……”林悦紧紧抓住了祝相濡的手,“我不要……相濡,你别这样……你别把我关在这里。”
“不是关在这里……是给你治病,你乖……听话。”祝相濡的语气简直和哄小孩差不多了。
这样像对待神经病女疯子一样的语气激怒了林悦,她忽然大声说:“我没病!我没病!我真的没有病!祝相濡!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没有病!我……”
她在这时候忽然看到了嘴角正噙着得意笑意的祝颂,指着她说:“一定是她告诉你的对不对!相濡,我这个样子,都是这个小贱人造成的!都是她!她就是为了要……要报仇,所以才这样对我!我没有病!有病的应该是她……”
祝颂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祝相濡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手下也忍不住颤了颤,低声人喝道:“你住嘴!”
“就是她!是她!她在装神弄鬼!一定就是她!相濡,我们夫妻二十年,你要相信我呀!我真的没有病!我这样都是她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