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灯火通明,晶莹的灯盏将大殿于夜色中笼罩犹如神邸一般,偏殿专供作饭厅用的廊柱上倒映着来往穿梭的人影,托盘上鲜美的鱼香飘进鼻子里,不由得让我心驰神往,不等亚历山大扶我下马,一个翻身就小跑着朝大殿奔去。
“今晚有客人。”亚历山大的话令我脚步一滞,不巧正撞到一个柔软的胸脯上,大脑空白,我急忙抬起头,正对视上一双与尔亚同样琥珀色的眼睛,而眼睛的主人正微愠地盯住我看个不停,高声惊叫地问道走出来的尔亚:“这是谁?不是说除了西雅和凡蒂之外没有别的女人吗?这里的女奴见到主人不知道行礼吗?”她一连串的问话让我不知道要先回答她哪个问题好,只能任凭尔亚处理这种事情。
没等尔亚回答她的话,就听到身后清透的声音响起:“西利贝多,她是这里的贵客凯蒂斯公主。”背对着亚历山大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他语气里少见的凝重,我不由好奇起这位来客的身份。
尔亚正要拉过西利贝多的手臂,被她一甩,愣愣地立在殿外,我实在看不惯反客为主还如此无礼的女人,上前一步拍拍尔亚的肩膀,朗声说道:“今天晚上不是说有节目表演么,吃过晚饭,咱们进城里去。”敢无视我们军队第二美男指挥官,那我就无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果不其然,听到我用如此亲昵的语气同尔亚讲话的女客人怒气冲冲地转身就往回走,许是转身时用力太大并且没有看清周围的情况,就听她一声惊叫后,西雅端的那盘鲜美的鱼汤全数泼到她身上。
“哎!”我哀叹一声,刚才来的路上亚历山大说这鱼汤是用上等佐料熬煮的,没想到就这么毁了,更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被人撞洒的。没等到再次发出感叹声,就听到惊叫声转变成高分贝的尖叫。
“啪!”的一声,我还没来得及阻止,西雅白皙的脸颊隐隐浮现出五根触目的手指印。
“该死的奴隶,胆敢将汤洒到我身上,还不把她的手砍下来喂狗!”西利贝多捂着手臂,大声骂道。
我嘴角抽搐几下,什么叫指桑骂槐,我今天是见到了,看她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怎么说起来话来如此咄咄逼人呢。再者说,西雅不就是把汤洒到她身上么,除了那身蓝色衣服上泼上油汁之外,也没见到受到严重的烫伤。动不动就砍下别人的手,看来这时代的贵族真没有生命诚可贵的概念。
西利贝多随行带来的士兵正站于餐桌两侧,听到主人吩咐,上前就将西雅的手臂抻出来,西雅吓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松手!”我怒道,跨步上前就要将西雅从两个士兵手里救出来。两个士兵听到我的喊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我快要到达西雅身前时,“噗!”的一声后,青铜剑“哐啷!”一声掉到地板上。
西利贝多朝我得意地一笑,拿起餐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持剑的手掌,颤声说:“把这个该死的奴隶抬出去!”话落,不顾那只断落的右手还在活动,抬腿就要踢开它。
我咬咬牙,忍住要暴走她的怒意,怒火中烧道:“亚历山大,一会儿叫人把晚饭送到我房间里去,西雅我带走了!”趁西利贝尔愣神的功夫,我闪身跑到西雅身前蹲下查看她的伤势,然后将西雅披在我肩头做装饰用的长块布料扯下,小心翼翼地将断手包好的同时,已经扶起不吭一声快要晕死过去的西雅。
“你敢违抗我的命令……”西贝利多还想说话,我双目如炬的瞪着她,怒不可遏地打断她继续向我示威的意图,冷声说:“不想以后讲不出话来,就给我闭嘴!”说完,不理会她是何表情,搀起西雅向我房间里走去。
一路上我从心底里将西贝利多骂了N遍,眼前闪过缠绕廊柱上的忍冬草,气闷地吹了口气让其掉落到地面上,西雅额头的冷汗流到我搭在她脖子的手臂上,我见她似乎是要晕厥,四下里张望,终于瞅到距离最近的凉亭,急忙搀扶着她走到凉亭里。
将她放到离廊柱最近的石椅上,我看到周围没有人过往,西雅也疼得没有了意识,打开被鲜血浸成殷红的布条,拿出那只断手紧挨着被砍断的手腕处。
昔斯的戒指早就没了,只能用符咒了!
我脑海里极力搜刮着关于治病疗伤的咒语,终于想到有个简单无误并且立竿见影的治疗方法。
右手掐了个印结,嘴里念念有词:“上古神灵,赐予力量。施我及惠……”念完咒语,语音未落,我急忙用右手托住断手放到西雅的手腕处,大约不到十分钟后,只听西雅咳嗽一声,当真醒了过来。
“公主……我怎么……”西雅满脸惊疑地瞅着手腕处被我包扎好的伤处,尝试动了动手指后,惊得捂住嘴巴。
“别乱动,咳!小心又断掉!”看来昔斯教我的这招法术当初学得很是扎实,以血补血,我估计以西雅的失血量来看至少也得少了200CC的血吧……
“公主!”西雅扑嗵一声跪到地上,哭得稀里哗啦,边哭边说:“多谢公主救命!”
我舒了口气,看她现在能说能哭得这么激动,绝对是没什么事情了,但愿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伤疤以我的功力是消除不掉的,只能保证这只手能够平安无事。
“咳!西雅你自己起来吧。”我摇晃着站起身来后便坐到石椅上,同时责怪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还有,那个叫西贝利多的小魔女既然想要你的命,你怎么不反抗呢,好歹这是亚历山大的宫殿,可不是她家。”
想到亚历山大刚才并没有阻止西贝利多的暴行,我胸口一阵闷痛,忍不住咳嗽几声。
西雅虽然站起来,却没有跟我一起坐下,倚着廊柱浑身颤粟地说:“公主,西贝利多是底比斯的公主,国王特别交待过王子,她在马其顿时就当作在自己的宫殿一样。所以……”
原来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难怪这么嚣张。
西雅说着说着抽泣出声,我虽责怪她不懂自卫,但转念一想她不过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又出生在这种奴隶制度的社会里,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