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从之前自己所见,结合与草纸上所述的,也能推出命盘不会放过她。
但在此之前,老人觉得以命盘的“性子”,必是要先将她扰乱他人命数的“罪”,尽数清算。
给予惩罚之人希望,再施以绝望。
“那,前辈您的师傅,可是抓住了这丝机会,将此物送到您的手中?”邱季问道。
老人往窗外瞟了一眼,才道,“不错,这东西,名为水中镜,此乃是命盘上的一部分。而因水中镜与命盘有一定的联系,所谓光照不见蜡烛座下的地方,我的师傅,便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老婆子我,可以借助着水中镜,找到无人迹的去处,布阵活下去。”
邱季发觉老人的眼中猛得涨出了惊人的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的心中蔓延着。
她直觉,老人就如同一只蛰伏的狼,正在耐心的在隐蔽的地方等待着,只要时机一到,便能狠狠地咬住猎物的脖子,不论猎物是作何挣扎,都逃不开她的掌心。
没等邱季将这股奇异的念头甩开,就见老人又往窗外看去。
“这夜呀,总是得有人将其撕碎了,才能迎来天明......不是么?”老人眯着眼,也没有想要得到邱季的回复,脸上只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本是绕着邱季脖上红得发亮的蛇不知何时回到了老人的手中,乖巧的盘着身子,眼中幽亮越发清晰。
股股百合花香,在这时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是刚遇见老人时闻到的那股香。
这香气霎时将邱季包裹,心中情感也随着这香翻涌不止,烦闷、气躁撑得她的眼发红。
忽然花香消散得干净,邱季的身心也在一瞬变得放松。而在心绪的大起大落之下,邱季身上的疲惫感就这样涌了上来。
连着两日都未曾歇息过的她,伴随着老人的呢喃,昏睡了过去。
翌日,邱季从茅屋里的草席上醒来,艰难的避开洋洋洒洒的阳光,半睁着眼,发现自己躺在这两日想要休息而悄悄打量多次的席子上,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些什么。
直起身子,便发觉自己的手中握着一封书信,她疑惑的向趴在桌上的老人望去,而后才将书信展开:
小娃子,今日为约定的最后期限,老婆子也不食言,便放你离开此地。
你我本为同病相怜之人,老婆子也总是想要将这些年的恩怨与那命盘来个了断,只可惜,老婆子这生,定是看不见的了。
这水中镜,便送你罢,不用着急着谢,往后你说不定还会怨恨我这老婆子将你拖入水。
若你能跳出这泥泽,自是要恭喜你的,但在此之前,还需万分小心,命盘可不似你这小娃子想象中这般好对付,能让你知晓今后命运却没有任何代价,必是另有所图。
拿着这水中镜,从屋门外算起,直走三步,右五步,在你左边的地上,便能看到有块凸起的白色小石子,以水中镜镜面撞击那小石子,镜面碎裂时便能出去此地。
如果你起来时见老婆子我在休息,就不必再打搅,自个出去罢。
不得不说的是,邱季读完这封书信时,那种复杂的情感还是萦绕着她,可供她犹豫的时辰已不多了,于是邱季干脆也不再多想,盯着老人一会后,便拿起水中镜蹑手蹑脚的下了地。
直走三步,右五步,左边的地上有白石子。
邱季默念道,等走完这些步子,就见着老人在信中所说的那白石,她举起水中镜,凝起一股劲,向白石砸去。
水中镜的镜面就这样碎裂了开来,但这中间却多了种如同水波纹层层荡漾开的流动感,还未让邱季观察完,身后房屋坍塌的巨响引得邱季站起,待她往后头看去时,迎面扑来了因茅屋坍塌而带起来的滚滚烟尘。
想到老人还在茅屋里,邱季忙屏气朝着废墟跑去,忍着因灰尘进入眼睛而想要流泪的冲动,从稻草、木屑堆中扒拉出了老人的手。
再费劲把老人抬出来后,邱季伸手探起老人的脉搏来,发现老人早已没了声息,身体也略有些僵硬,那暗红的小蛇也没有动弹,只是紧紧的绕在老人的手腕上。
可能是太多灰尘钻进了眼里、鼻子里,邱季只觉得自己的脸发皱,还带了些许酸涩。
许是因为在这些天里,老人虽对她刁钻,还喜欢拉着她喋喋不休说上自己的经历,可总归没有真正的伤害她,更何况,邱季还能从老人的身上见着老人家她内心中的柔软与不甘。
邱季擦了把脸,隐去内心泛起的不舍,将水中镜收入怀里,找到被埋着的铁锹,把老人安葬在附近。
做完这些后,邱季向着老人的墓拜上三拜,至此,才转头离开。
再说李如珃这边,她瞥见邱季滚下山道,本急忙的欲要下去找邱季,可这些人在邱季滚下去时,更发的疯狂。
起初许冠勇也不愿过多的伤害这些村民,一昧的避让使得他有些应付不过来,可这闹腾的劲让许冠勇不得不向挥舞木棍厉害的人下重手。
解决完暴动的人群,却也没想到在这疲惫的关头,附近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而通武艺的李如珃等人马上就发觉狼群的方位里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远,于是他们也只能将晕死过去的村民堆在拉着粮草的车上,赶下山去。
折腾了这么久,还是回到了原处,接近了官道,让士兵们把车上的人又抬下来安置好,李如珃这才回到客栈自己的房间里。
掏出那哨子,轻轻吹动,天弓与弧矢两人便瞬时出现在李如珃的面前。
这般快的把他们又叫了出来,弧矢以为这小姑娘又是要让他们两人查些什么东西,方才发生的事,他们两人也在场,更见着了那个可疑的人物,只是两人也没有义务去帮李如珃,自是在后来,看到邱季跌下了山道,也还是没有出手。
“想来两位也是知道我要求二位做些什么事情了。”李如珃闭眼缓解了眼中的酸涩感,才又道,“还请两位帮帮忙,找到我的妹妹。”
“小姑娘,你不是不知道,这说帮啊,就是用去了调动我等的第二次机会了,你可还确定?”
弧矢本还以为这小姑娘是要他们两人调查一下这些难民异常的行为,却没想到,只是找她的妹妹,何况这么快就为了一个不紧要的人用去这宝贵的机会,在他看来,这小姑娘实是愚蠢,于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李如珃盯着弧矢那张万年不变嬉笑的脸,道:“莫要管我的决定,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