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XXX钢厂进贷回来,聂荣担心的是质量问题,原先进贷是宝钢的材料,现换一个单位材料不知会不会出问题。但这个渠道一定要走,如果质量没问题,这对他无疑是件大好事。
材料一到聂荣就安排人下料,下料后马上拿二十根料去调质,接着开始机加工成半成品。
今天一早聂荣就带着五根、半成品轴,去xxx柴油机厂做金相检测。做金相检测就是将经过调质的材料,切成片状,然后放到专业的设备上去进行检测,通过显微镜来看,经过调质的材料组织,是否颗粒大小适当分布均匀。做金相的是一个四十岁的身高体壮的男人,夫妻俩都在这单位工作。这男人长相偏丑,头又宽又大,长宽脸、死鱼似的眼睛暗淡无光,长发很乱、稀疏的几根胡子,缺二粒门牙。牙齿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的事,摔掉了还没来得急去补。因此说起话来口齿不清还露风。因为这不是送货检测,是请他帮忙检测一下。聂荣拿了二百元钱给他。
做金相要二个小时,聂荣去配套部、财务部、车间去转了转。路上遇上生产厂长、“扬厂长。”聂荣与他打招呼。
“送货吗?。”扬厂长问。扬厂长四十岁左右,长相蛮帅气,中等偏上身材,身体单瘦。
“没送货,有点事过来看看。”聂荣说。
“又是要钱吧!你货款还走得蛮好啦。”扬厂长说。扬厂长给人的感觉就是精明帅气。薄薄的嘴唇,玉米似细碎洁白整齐的牙齿,说话让人感到很亲切。
“谈不上好,还行吧!。”
“问你看、你今天有空吗。”扬厂长问。
“什么事。”
“你有空帮我去xxx医院一趟,拿个病历结果回来。”
Xxx医院是离市区近二百公里县医院。
“就要去吗。”聂荣问。
“最好上午十点之前能去,下午下班前能赶回来。”扬厂长说。
“可以。现在八点半。”聂荣看了一下表说“要是急现在就走吧。”
“哪要麻烦你啦,我打个电话让廖明跟你一起去。”扬厂长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廖明是厂办副主任,三十刚过,大学生、一米八大高个。这单位分二派,四十五岁以上的干部是老年派,以厂长金良玉、配套部何部长为首。′四十五以下为少壮派,以财务部长邢虹,销售厂长焦易、生产厂长扬鹏为首。
“廖明马上就来。哪就要麻烦你啦。是私事。你和廖明去,要是知道什么不要跟别人说,也别问什么事。”扬厂长话有隐喻地说。
“知道。”时间九点不到,聂荣打个电话给黎娅。“你在哪。”
“我在家门口小店准备吃早歺,有事吗。”
“我去xxx,你一起去吗。”
“去。你什么时候过来。”
“就来。大概半小时。”聂荣是突然想起黎娅,他不喜欢招摇,又是本地人。这漂亮女人带在身边,不但招蜂引蝶还怕碰见老婆的熟人,要是让老婆知道了免不了会有一场口舌。不过去外地带上她,路上可做个伴聊聊天。
车到黎娅住的小区门口附近,就看见她守件白绸衫,蓝牛仔裤坐在小店外桌边吃早攴。廖明见上来一个漂亮女人,忙从前座下来要坐到后座去。
“廖主任你不要动,她坐后面。”聂荣忙说道。
“哪怎么行昵。”廖明正准备下车,黎娅大长腿己走到后车门,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去xxx干什么。”黎娅问。
“去玩。”
“你会有这闲功夫跑哪远地方去玩。”黎娅见前排男人回过头来打量她,便急忙露了一个微笑。
“去吃鱼,哪边鱼好吃,土鸡也名气蛮大,炖出来醇香可口味道鲜美”。聂荣说。
“就只是去吃吗。”黎娅问。
“是。”
“有吃还不好吗,你还想干什么。”廖明开玩笑地说。
“有吃当然好啦,只是跑哪么远去吃叫人不相信。”黎娅说。
有很多时候人说话,就是为了容恰和活跃气氛。聂荣突然想到黎娅,是因为路上来回要五、六个小时,多个人能说说话。
廖明显然注意到黎娅的漂亮,路上掬谨的不怎么说话。女人的漂亮吸人也压抑人,给男人无形中有些压力。很多男人会畏怯女朋友太漂亮,哪样会没有自信和安全感。
“扬厂长怎么不去。”聂荣问。
“他没时间,厂里这么多事他哪走得开。”廖明说。聂荣知道廖明、扬厂长和财务部长邢虹关系特别好,这女人几乎不理人,笑一下有古代西周时褒姒哪么难得。可和扬厂长一起时就会笑靥如花。聂荣一直也注意和这二人拉近关系,他知道,扬厂长要是出面帮他说句话,哪邢虹绝对会在付款方面优先考虑自己。
“是扬厂长家里事吗。好象很急似的。”聂荣说。听扬厂长说的哪些话,哪种口吻和表情,聂荣感到有些奇怪。
廖明笑笑,这种笑让聂荣看出是隐私的事。
“今年外面订贷和回款怎么样。”聂荣叉开话题问。尽管他想从他嘴里听到点好奇的事。在时间显得漫长和难熬时,有一个感兴趣的话题总会让人欣慰。聂荣想起黎娅也是这个打算。
“今年外贸定货三千台,国內市场定货四千台。以往单外贸定货就在七千台以上,而国內定货一般在万台左右。”廖明说。
“怎么会这样呢?”
“今天市场不景气。北方种小麦玉米,不用水灌溉,主要销南方,出口销东南亚。今天雨水多,所以销售不如往年,加上这二年常柴175型,190型都超过我们了。开发的160型销路一直又打不开。”廖明说。
“我们与常柴质量上差很多吗?”聂荣问。
“怎么说呢?各有千秋吧,我们机子噪音大,油耗大点,再振动大,可是经久耐用。把常柴和我们同型号机子放一起,画一半米圆圈,做个实验,同时开动机子,半小时后,常柴机子原地不动,而我厂机子可以转出圈外。常柴机子油耗低,噪音偏小,振动不大,缺点是不耐用。可这二年常柴售后服务做的好,所以市场渐渐被他们占了。”
“哪就没一点应对措施吗。比如降低油耗、减小振动,降低价格。”聂荣说。
“办法肯定想了,技术部组织攻关,请省里专家来厂指导,推出轻型160型柴油机,可效果都不怎么好。175型从在六十年代得过巴拿马金奖,曾供不应求红火了十多年,是我们厂拳头产品。可产品总有它过时的时候。至于降价,现在什么东西不涨价。一台机子三、四百个零件,材料价格都翻倍了。我们还是四、五年前的价。”。廖明说。
“研发要加大投入的。我接触过一个医疗机械设备工厂,单位年产值过亿,每年投入研发的资金占收益的百分之三十以上。所以一个单位不在研发上,寻求生存和突破口,哪么吃老本只能是坐吃山空,终将被市场淘汰。在这方面很多大的集团公司,就是在这方面具备优势。现在企业竞争,除看质量外,就是看你有什么更好更新的产品,所以革新和研发己是重中之重。”聂荣说。
“早五年单位领导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就不是这样了。哪时候起码单位有钱,政府支持,银行肯贷款。这三年每年换一个厂长,每个厂长上台就想多捞点钱,人心都乱了。”廖明说。聂荣是外人所以他敢这么说。单位里不是没有明白人,而是当头的昏庸无能,底下人也就碌碌无为的一起混日子。
“这方面个体和家族企业好些,他们有上进心,图发展。为了生存和发扬光大,他们拚尽全力的会想尽一切办法。”聂荣说。
“哪当然,哪是两个概念了,所以现在国家改制,对国家和人民的未来发展都是有好处的。”廖明说。
“国营单位虽然稳定,但待久了就磨灭了一个人的勇气和志向,人云亦云求大同共小异。象企鹅似的总在地上走,有翅膀也不会飞了。”聂荣说。
“企鹅水里游很快的好吧,牠只是翅膀羽毛太短了。”黎娅插进一句。二个男人笑了起来。
“人是随环境变的,你改变不了它,你就顺应它。在国营单位你也可以学到许多东西,学会做人,学会低头,学会受气。人不是一味的强就好,那样很累。没低头怎么有抬头,针尖很容易断的,锋芒毕露並不好,俗话说的、枪打出头鸟”。廖明。
“这方面你是高手,这么年轻就在二、三千人的国营单位混到这位置,的确不容易。”聂荣说。
“运气好呗。”廖明说。
“这不单纯是运气好,要有口才、要有文才、要八面玲珑,也可以说要将相之才。”聂荣说。
“莫这么夸张好吧!其实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善于察颜观色罢了”。廖明渐渐说话也随便了。
“我知道在国企单位也不好混,哪王侯将相、鱼龙混杂的地方,你身不由己,”黎娅说。
“尽力而为吧,这就看你时运怎么样,你交对了朋友跟对了人,就有好运走。”廖明说。
“你跟所有领导关系都好,这我知道。所以我说你很了不起。”聂荣夸奖地说。人谁不愿意听好话,这时廖明也高兴了,他其实挺中意听聂荣这些话,认为这也是名至实归。
“有时候好过,有时候想起也难过,可人你不付出,你不牺牲点什么,别人干吗要亲近你和对你好是吧。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交换。有没有价值就看你付出和所得比是多少。”
“精辟。听君一席话如读十年书。我是生意人,知道即要生财必要讨得人家欢心。可没往深里面去想。”聂荣说。
“我看的出你聪明,能从上至下与人搞好关系的,哪不是一般的聪明人。就说今天这事吧,你去和不去关系就大了,也是你运气好。你知道今天是替谁办事。”廖明说。
聂荣笑着说。“这不关我的事,我只认扬厂长,即然他要帮一下忙,我起有不帮之理。”
“你这趟跑的值得。”
“我知道,即然能让你厂办主任专程跑一趟的人,哪来头肯定不小。”聂荣说。
“是财务部长邢缸的事。她上星期去xxx做了一次检查,今天去拿结果,这事要保密,我跟你说了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廖明终于没有忍住,把这事对聂荣说了。
“放心。我不会对第二个人说,我和你去过xxx。”聂荣说。
聂荣早就疑心这事有点神秘,但没想到有这么神秘。看扬厂长和廖明这狐疑样,聂荣心里想;是女人的秘密,女人的秘密还有什么呢。附近大医院不看,跑到二百公里外的县医院来看。
路上跑了近二个多小时,十二点多到了xxx医院。
“先吃饭吧,吃完饭下午去医院。”聂荣说。
找了一个大点的,看去也上档次的酒家进去。找了位置坐下。服务员拿过来菜谱,並递过来。
聂荣接过菜谱看着“这里有什么特色菜。”聂荣问。
“我们这里鱼和土鸡、鹅、都很有名。”女服务员说。
“水煮鱼、松茸炖鸡、沙锅铜鹅、葱爆牛肉、娃娃菜。拿三瓶啤酒一瓶奶茶。”
“出来的感觉就是不同,时间也过的快。”廖明说。
“哪当然,在单位上班有约束,在家里休息有老婆,在外面休闲可自我放任。感觉当然不同啦。”聂荣说。
“这里菜味还可以,份量也足,你们认为怎么样。”聂荣问。
“可以。原汁原味,很香,肉也很嫩。”黎娅说。
“越大酒家菜越不怎么样,吃口味和实惠,还是要到这种门面讲究点,又不太大的酒家来。”廖明说。
下午二点去了医院。聂荣和黎娅在外面等,廖明一个人进了医院。
“柴油机厂的人吗?挺神秘的,跑这么远看病,是个年轻女人吗?”黎娅轻声细气的问,眼睛里发出幽幽地光。
她这双眼睛让人过目不忘,女人眼睛很重要,每当聂荣望着这双迷惑人的眼睛时,觉得她让人爱怜。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认为哪是种爱恋,他把眼晴移开去望她身后的街道。“是年轻女人。”聂荣说。
“你觉得什么事会要这样隐密。”黎娅问。
“女人事我不太懂,不过看来是不能公开的事。你是女人,你认为这应该是哪方面的事呢。”聂荣说。
“她结婚了吗?离婚了吗?长相漂亮吗?”。黎娅一直在盯着聂荣看,这男人心极细,口却把的很严。
“结婚了,没离婚,长相相当漂亮,在单位位高权重。”聂荣说。
“婚外恋怀孕了?。染上什么不可启齿的病?。染病应该不可能,哪她不会让外人来拿结果。哪就是头一种了,可哪有必要跑这么远吗。搞不懂。”黎娅说。
“你这么聪明都搞不懂,哪就别瞎猜了,这不关我们的事。”
聂荣打个电话给做金相的李默安,问材料做金相检测的事,李默安说;还可以,组织分布均匀,只是颗粒稍大了一点。你告诉热处理师博,让他淬透,硬度可提高1~~2度。按我说的要求调质后再做次金相吧。
听这结果聂荣放下了一颗心。
廖明去了一个小时,出来时手上拿了一个文件袋。
返途明显比来时快很多,五点差一刻到了厂里。
从xxx回来的第二天,廖明打电话说;财务部给你走了十五万的款。
这就是权力。正如廖明说的;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交换。显然这一趟值得,非常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