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荣最近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一个叫文山的五十多岁的生意人,据说他舅子是省会A市一家军工单位副厂长,从他那里可以接到批量机加工业务。
这事如果能成,对聂荣目前这状况,无疑是针强心剂,让他在沉闷无助中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朱主任提醒他,要是不行趁早提前起诉,这方面他可帮助把欠款追回,可对这事,聂荣还是下不了决心,柴油机厂的业务,对他来说是重要的,他很难想象失去这项业务后,他这厂还能维持多久。靠外面接点零星业务是不能维持的,也很不现实。他对本市的机加行业熟悉,象自己这种个体不做成批量产品,不说赚不到钱,连维持也是个问题。所以不到山穷水尽、走头无路时,他不想丢掉这批业务。好在现在、自己是此配件唯一厂家,只要柴油机厂要货就只能找他,自己只要坚持现金拿贷就没问题。
朋友带聂荣去了文山的家,这是栋自建的二层楼房,围着围墙,院子里空荡荡的,有一颗碗粗的挂花树,靠墙边有二盆自栽的葱,有条黄毛小土狗爬在哪,见有人进来立马站起来,汪汪地叫。
这个叫文山的人瘦高个刀子脸猴眼,穿件己泛黄的白衬衣,打着根天蓝色领带,由于瘦骨嶙峋黑裤子显的偏大。
家里另还住着三个人,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
朋友做了介绍,然后各自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这时文山从茶几下拿出一张零件加工图纸。
“这是批量加工,月供货量在五、六千件,只看你的设备技术方面能保质保量不。”
这是张齿轮轴加工图纸,听他说的数量,让聂荣心中暗喜。
“技术设备上没问题,我专做批量产品的,现场地上每月要出万把根轴类产品。”聂荣自信地说。
“做之前单位会派人过来考察,具体了解你的设备情况,技术能力和生产情况,认可没问题后,会来料要求加工几十根半成品,经检测质量合格后签订合同。产品是来料加工。”
来料加工,这又让聂荣心中一喜。
“价格多少?有些什么要求吧!包括你个人要求。”聂荣提示到。
“价格是你跟厂家签。我个人吗、要求不高,因是朋友介绍,以后我们也是朋友了,但即是做生意大家都要有利可图,你说是吧!。”很合理地话,聂荣点头並报以赞许的微笑。
“我想别的方面我没什么想法,只要加工出来的铁屑给我就行。”文山说完瞧着聂荣。
聂荣听他说这话有点意外,这要求倒从来没人提出过,一般中介人是在每根轴加工费中抽取费用。
“没问题。”聂荣显然对他的这一要求也是满意的。
“哪我哪天约厂家过来,到时会提前通知你。到那天我看有必要把场地卫生搞下,设备抹干净打上油,工人穿的干净点,给人一个好印象。关于请客方面我来安排,钱我来出。”文山慢条斯理的说。
在接触的人中,聂荣第一次遇上这不斤斤计较患得患失的生意人,他很感激地望着他。
“文老板早年开化工厂的,人很好为人仗义,和他打交道你放心。”朋友袁志兵在旁说。
“谢谢文老板”。聂荣感谢道。
“大家做生意都为赚几个钱,但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一回生二回熟,这以后就是朋友了。有时间常来走动走动,有困难提出来,打伙求财、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一个好汉三个帮,在社会上多个朋友多条路,谁不要靠朋友你说是吧!。”
“哪是,哪是。”朋友和聂荣都点头道。
“我这人好交朋友,有什么事只要能帮到的,我都会帮,小袁知道、哪二夫妻住我这二年多了,我们象一家人一样,还有一个小青年犯了点事,在我这住和吃。”
这是个好人。聂荣心里说。从新打量起他,又环顾房间。这房子已经有很多年了,房间里的墙壁己显暗黑,傢俱都是老式样的。这时哪中年男人手里端着一个茶杯凑了过来,小青年也在边上一条凳子上坐下来。
几个人开始闲聊,未后又来了一个四十岁的矮个子男人。
聂荣和朋友是吃过晚饭过来的,这时己是l晚上八点,几个人都闲着没事。
“你今天过去了怎样。”头发已稀疏、留着三羊胡,又瘦又黑的中年男问矮个子男人。
“他们不肯我开工,说不把欠的租金付清了,不能开机。我告诉他们现外面有人要货是现金买卖,我只开二天机生产些出来,拿了钱就给他们。”
“这样也不行吗?”
“不行。我还说了,你不准我开机有什么用,大家都没好处,没钱还是没钱,现在有人要货给现金,我可保证拿了钱就给你们,如果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了。你们想想吧!。人没钱就掉价,有什么办法呢?。”矮个男人说。
“哪是,没钱就是孙子,亲朋好友看不起连老婆也瞧不起你。”中年男说。
“这是实话。”小青年表示赞同道。
男人都有这种体会,财大气粗、有钱能使鬼推磨,钱现在是进入万能时代,没它你寸步难行也分文不值。所以一个要有价值,要得到别人尊重和羡慕的男人,必须要有钱。女人可以靠姿色的可以靠男人,男人不行、必须靠自己。
“女人婚前还可以哄,你说些蒙骗她的假话吹吹牛给她听,她也高兴,结婚后就不行了,她们只认钱除此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男人好面子,女人就只好钱,我这话没错吧!。”中年男人说。
“精辟。”小青年赞同道。
“女人好钱就好办,事情都有正反的二个方面有利就有弊,你们想、女人不好钱会是什么结果,那会是男人的悲哀。美是供大家赏读的这是自然规律,就如同美味佳肴有钱就能品尝到一样有什么不好。这叫公平,给你机会,所以女人如花娇嫩欲滴,还要能让人赏识就好。”文山笑迷迷地摇头摆脑地又接着说:
“男人好色和人爱美是本色,这没有错,为什么是物就可以,换女人就不行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应顺其自然回归本性,当然了天下无免费的午餐,天上没馅饼掉下来,这要靠个位去努力去拚搏去奋斗,要不人活着有什么动力,还不是有欲念有诱惑,为这些我们总得不到满足的理想干活。”文山眼神锐利,笑脸上己皱纹纵横,脸色腊白,虽瘦骨格並不细,说话时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没见他老婆,后来聂荣知道他老婆去香港妹妹家做帮佣去了,每月可寄回万把元钱,这是后话。
男人在一起久了总归要谈到女人才开心,这如暍酒品茶一样才会显的有趣味。中年男的妻子不时从厅里走过,因要从厅里过到厨房里去,卫生间也好象在厨房这边。这女人比丈夫小,看去三十出头,张相一般吧,男人似的方脸型,不过身材很好,走过来走过去面无表情不言不语。聂荣不留意间看见文山用眼看这女人,眼里含着笑、嘴角透着笑,他给聂荣的感觉是,温和性格的哪种人,应该很容易打交道。
屋里灯光有点昏暗,傢俱摆设都是老式样,而且都陈旧了,看来他是个生活上随便惯了的人,东西乱放水泥地上到处丢着烟屁头。
说到女人聂荣想到黎娅又想起林茹,对于文山的观点他不完全赞成,风尘女子,风花雪月中的女人可以这样说,黎娅是偏爱钱,但林茹不是这种女人,绝对不是。
“聂老板你认为吶!”文山问到。
“这事我还真不懂,也没细想过,我认为各有所需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谈不上对与错。和做生意一样总有目地,不会平白无故的,要么为利要么为色,或为其它吧!。至于夫妻间也是情有可原,比方来说:你总不能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吧!,贫贱夫妻百事哀,生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缺一不可,所以兴趣归兴趣,感情是感情,这些不能当饭吃。要有房子住吧!小孩要上学吧,肚子要吃衣服要穿。爱情只是感受和体会,比起现实中的事,只能是茶杂饭后的消遣,可有可无。”聂荣说。
“非有不可地消遣。”文山补充到。众人笑。这时女人从厅里过见众人笑,就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些男人,又噔了丈夫一眼。
男人们谈到女人总很开心,有女人的地方才有快乐。
聂荣看出中年男是文山的朋友,夫妻俩不知什么原因寄住在这里,小青年应犯了什么事在这里躲难,矮个男人是生意人,由于欠钱不能开工。
这人都喜欢交有钱的朋友,可他到喜欢养一些这样的朋友,聂荣感到奇怪。
“和文老板打交道你放心,文老板讲义气喜欢交朋友,开过化工厂。打交道久了你就会了解他了,我们都是十几年的朋友了。”中年男人说。
“不是吹牛皮,我去外县做生意时,睡在招待所,县长要登门来拜访,我半靠在床上抽姻,县长要点头哈腰站着和我说话。去省计委要化工原料,别人一、二吨要不到,我二百吨一批。我是本区第一个装电话的人,还是专线,从民政街立电杆过来用了五万。区公安局建办公大搂我捐了八十万。”文山显然是个有钱人,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比起他聂荣真没什么可炫耀的。能交上这样的朋友,是自己的荣幸,如这加工件能顺利接到手,这文山就是他的贵人。
聂荣和朋友从文山家出来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天上鸟黑一片,风凉凉的,哪只小狗狂吠了几声。
“这事你看着办吧!。生意人没有不厉害的,我也不好怎么说。做生意是互惠互利,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没有什么面子不面子好说不好说的。我这里你不要考虑,事成我从他哪里拿。”朋友说。
聂荣把事情重又想了一遍,对文山的要求,他觉得当时过于想简单了,並不了解他的真实想法。照文山提出的要求,只能保证他自己的利益,但对聂荣是没有好处的。因为加工出来的铁屑是能即时买出变成现金,这就是说文山能随时随地拿到他哪一部分,而且是现金。至于单位付款不付款与他关系不大,再细算一下、按轴大小和数量,这一月铁屑能买万多元,这可不是小数目。关健是如来料加工钱屑归自己,聂荣可在单位没付加工费前,用这钱做周转。文山这账算的夠精细的,表面上他没争取什么,可实际上是亳不费力的拿走了他哪部分钱,这样一比较,聂荣觉得他提出抽多少钱一根为好,钱还必要在付款中拿取,这样也可逼他去找他舅子要加工费。打定这个主意后,聂荣感到轻松了许多。考虑过后聂荣也意识到,文山毕竟是生意人,是狐狸还是老狐狸,自己要小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