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拓展业务聂荣到了传动机厂,传动机厂是以生产离心机、工程机械设备的一家市级企业。现在不象以前,他可守着一、二家单位做成批量产品加工,他开始在外面接些小批量或零部件加工,以弥补生产上的短期和不确定业务量的不足,也可在运转资金上做些补充。这时他想到了传动机厂,老早以前他就有这念头,只是一直没下这个决心,他习惯做成批量产品,这样好管理做起来也不显累。不过现在有必要去办办这事。听说职校里分在传动机厂的七个同班同学里,有一个己是生产调度,一个当了车间主任、一个在销售部做了副经理。看来有必要去一趟,听说邓超也回来了。
C县城变化大啊!原是山丘和稻田的土地上,现己是宽阔的街道和鳞次栉比的楼房。街上人流如织车辆穿流不息。
`皇寇'娱乐城依然是这县城最具象征的标志,它富丽堂皇、四周围绕着它的各条街道,也彩带似的围绕着它繁花似绵。
传动机厂四周己被挖机挖成垂直的筒状,这让传动机厂看去就象山岭上一个古堡,孤零零地荒凉地立在哪。
车子沿唯一一条新开辟的路开上去,这条新路才开不久,黄泥巴路上只铺了一层烧过的废煤渣,以防下雨天道路泥泞车子打滑。路宽有十米左右坡度呈至少五十五度角,而且凸凹不平。
进了厂区就什么都是印象中熟识的,这些物象虽老和破旧,但看了让聂荣心里不由地生出倦恋之情。
离开这里有十五、六年了,这里的一切依然如故;卫门口、幼儿园、球坪边哪栋二层小楼、澡堂,老旧宿舍区依旧在哪里。
人是有感情的,哪怕从今是艰难与困苦,但过去后,从又故地从游时,这份感觉只会是对往昔的怀念,会感觉到往日时光的美妙。
幼稚单纯无忧无虑也是青春。人会感觉到寂寞、感觉到忧郁,可到很多年后去回忆会觉得美好。人的情绪很怪的,拥有时不知珍惜,甚至还恹烦,可失去了却又感到可惜和后悔,总的来说人生经历过的就值得回味。
聂荣在这些熟悉的地方转了一圈,看见几个面熟的人,但都如佰生人似的低头而过。
在办公室门口他遇见了职校同学,一见之下二人都一愣,虽认出对方但记不起名字来,这让二人都有点尴尬,。互相报了名字,交谈中聂荣知道他已从技术部调到销售部,她老婆在销售部,调在一起方便工作。
“你等我下,我去办公室拿点资料,然后一起去我家。”何文亮说着进了办公楼。
办公楼对面是球坪和那栋二层宿舍小楼,小楼前是碧绿茂密的一簇簇一年四季常绿的树丛,。往昔的情景历历在目,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从今熟悉的身影。那楼的小晒台隔窗户只一米来高,难怪当年李xx会有想法。青春啊!尽管平平淡淡,但那是段最好的时光,无忧无虑无牵无挂。他这时想起张勇、蒋丽、张玫,有十多年了,现在都是为人之夫为人之母,要再见也就点头一笑,也可能视而不见,人与人一旦分离将是情意全无,留下的就只有回忆。
“走吧!上我家去坐坐。”
在老旧宿舍不远单人宿舍后面新建了二栋七层高的楼房,这里原是一片竹林,何文亮带着聂荣上了五楼。屋里装饰的很随便也没什么傢俱。
“才搬进来二十天东西还没来的及制,老婆又长期在外出差。”何文亮解释道。
其实在聂荣看来,买了房就不错了,二室一厅一厨一卫这就是自己的家,一个普通家庭一生不就是想有一个安定的家吗。
何文亮开始做饭,顺便说起留在传动机厂的同学。
“常宏伟是车间调度了,温南当了車间主任,陆铭是销售部副经理,也不意外,他老爸是厂长。”
“现在就是个关系社会、能力其次。现在厂里销售怎么样。”
“不太好,市场还是有,只是业务都到个人手上了,接了业务不给单位,到外面去采购、加工,技术部人也把图纸买给外单位。现在人都为几个钱,所以我也从技术部出来到了销售部,这以后可能的话开个门面自己做自己的。”
何文亮是个老实人,不怎么说话的,不过现在看象变了一个人。
“我现在自己开了个机加工厂,这次过来想在这里接点业务。”聂荣说明来意。
“做老板了喽!”。何文亮用夸耀的口气道。
“什么老板混口饭吃罢了。”
“业务有,缺加工图纸我也可以帮你,只是我和你说,钱很难要,还要自己垫钱。”
“这个我知道,现在是没有不欠钱的生意。”
“我们职校同学肖晓志因偷盗坐牢,`细老壳’用枪伤人被枪毙了,何天明前五、六年工伤事故死了。”
“何天明死了?”。聂荣惊异道。
“还很惨。他分配到锅炉厂做维修工,车间里破碎机洗选设备出了故障,吃过饭是午间休息时间,他不知是出于什么目地,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爬进破碎机里去修理设备。进去修理时应该是认为中午休息,没人开机,所以没在电闸处挂上正在修理禁止拉闸的牌子,结果有人拉起了闸。据说骨头渣子都没有找到几根。”
二人沉默,谈不上伤感,无亲无故又多年没见过,只是觉得可惜,怎么年轻就没了。
“邓超回来了。”聂荣问。
“是。”
“他不是犯有重罪,怎么派出所不抓他吗?”聂荣问。
“他肯定是买通当地派出所了,回来后天天待在家里,去年才结婚,现在整天抱着孩子,别人打牌,他就站边上看看。”
“他是首犯手下人就枪毙了三个,这要是有人举报,派出所都难推其咎。”聂荣说。
“这事明摆着上下都买通了,还不是小钱。单位里倒没人去告,他在家里时对人还都客气,见了人打招呼见长辈也有礼貌,只是出了单位就象变了个人,打杀抢、动手就用铁棍打刀子砍,这县里人提到他的名字都害怕。”
“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的人,他性格蛮温存的,还喜欢笑。”在聂荣印象里,邓超一家人都很本份,只他妈和大多数这种年龄的妇女一样喜欢大嗓门说话。
“你要接加工可以去找陆铭看,他这几年发财了,单位是经理,老婆在汽车站边开了个传动机配件门市部,不久钱的生意自己做,欠钱的生意给单位做。常宏伟和溫南那你也可以去看看,应该也常有些外协加工件。”
听何文亮说话,就能知道他是个没心计的人,聂荣笑了笑表示出对他的感谢。
“下午我去找他们看看,同学关系还是不同,当年在一起的友谊不是现在能体会到的。”聂荣感叹地说。
二人暍下大半瓶浏阳河大曲河,饭从十二点开始吃到二点。
从何文亮家出来时,聂荣正看见邓超抱着孩子站在不远处,二人都对望了一眼。邓超面毫表惰,应该是没认出他。聂荣下意识的把脸转开,要是打招呼二人能说什么呢?明显的二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聂荣去了车间,车间里显得有点冷清,这里有熟悉的面孔也有佰生的,他慢慢地走边走边看。
在机加工车间碰到了温南,温南胖了。
“噢!怎么是你,多久来的。”温南面露诧异的问。脸上露出热情的表情。
“上午来的,到这附近来就顺便来看看,在办公楼前碰到何文亮,中午在他哪吃的饭。”
“难的来一次,你样子变了,要在路上碰见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了。”
“你也胖了。”
“哈哈!时间过起来也快,算起来有十五、六年了吧!。”温南嘴色绯红,这让他显得异样。
“留这单位的同学有七个吧!现在都还好吧!。”聂荣没话找话地说。
“差不多就这样吧!做工还不是混日子,图个温饱而已。当初留下来头二年最难过,这里太偏僻了,你知道家里稍有点关系的人都走了,留下的是家里没一点关系的人。你还好吧!”
“一般般,单位没干了,自己开了个机加工厂。”
“哪好啊!现在只有自己做当老板才会发财。”温南赞赏到。
“话是这样讲,可实际上远非你想的哪样,赚钱犹如针挑土,用钱好比水推沙,特别是现在这大环境这么差,到处不景气没事干,有点事又没钱给。我倒羡慕你们,象你。”
“哈哈!哪能和你比,比起做工的还是好点,别的谈不上,平时有点小吃小喝的还是有。”温南谦逊地笑了笑说。不难看出也是得意地笑,聂荣知道在单位里这职位有吃有喝,还有外水的。
“以后会有事要你帮忙。”说到这里聂荣看他的反应。温南脸色红润,这种人好喝点酒,目前自己对自已比较满意。
“有什么说就是,只要能帮上忙的,你放心我会尽量帮的。”很客套的一句话,不过叫人听了舒服。
“常宏伟现在是调度了。”
“这我知道,何文亮和我说了,还告诉我陆铭是销售部副经理。”
“他混的最好,有他爸他在这还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象我们要凭个人能力去干。陆铭你可以去找找他,他手上肯定有业务,他人还可以,同学在一起还没什么架子。”
温南带聂荣去找常宏伟,走进办公室,聂荣见他还是哪样瘦,皮肤也更黑了点。
热情地打过招呼,泡上二杯茶,三个同学聊了起来。说起现在企业状况,都认为国家调整、改制、破产、方向政策没有错,只是政策到了下面就都变味了,历来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现在是很多企业陷入混乱,一门心事都在想钻国家政策空子,国有资产大量流失,把公有变为私有。
聂荣接触单位多,他知道许多单位利用政策进行改制,改制后从新挂牌,把老旧账划规原公司账上,资产和现金归需新公司,这种做法使得许多原来往客户单位血本无归。有些单位争取破产,在这期闽大量低价倒卖单位资产从中个人获利,往往是用低于成本价和现有价的百分之三十以下处理国有资产,有一国有大型企业,估价有五、六个亿固定资产,却以不到七千万买出,更可悲的是买方实际上出资金不足一千万。这件事在以后的十几年里都有本单位人上访,做为本市的典型国有资产流失案例,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明确定论。市长都换了三、四个,没一个市长能把这事给彻底解决的。走在这市区的大街大巷,可以看见许多单位大门紧锁空无一人,车间里好一点的设备都被买了,只剩下几台又黑又脏的老旧设备。聂荣认识一个做旧设备的人,这二年他发财了,一、二千从单位买的设备,转手买几万,照他说的,只要私下里让对方个人满意,不要钱也可拿下。聂荣还知道,父母单位搞改制时,五百万建的车间,八十万就买出去了。国家资产分文不值,个别人却腰园体肥腰包都鼓了起来。
温南替聂荣做了下介绍,也把聂荣来的意思说了。
晚上聂荣请客,叫上何文亮、温南、常宏伟,温南打电话把陆铭也叫了来。陆铭胖的肚子鼓起来,穿着上面他很讲究,白衬衣、蓝色西裤、黑漆皮鞋铮亮,由于胖皮肤也细嫩了,粗黑的头发梳的流光。他的穿着和外表象个生意人,而且象个有钱的生意人。
吃暍时同学之间为争着出钱,又争论了一番,他们认为聂荣是客,到这里来玩应他们请客,大家为此讨论和争执着。最后在聂荣的坚持下才确定下来。聂荣心里清楚,这个客必须自己请,请了这次客以后的事会好办很多。
聂荣在敬酒时说:
“我想在贵单位接业务,以后就要靠各位帮忙了,大家放心有钱大家赚,我嫌了钱绝不会亏了朋友,也不会让你们为难。”
“哪里话,大家是同学,有事只管说。”温南满脸通红地说。
“钱给别人是给,给你也是给,以后只要有你能做的就给你做。只是要提醒的是钱会拖久一下,这你也知道现在就是这行情,没有不欠钱的生意。”陆铭口齿有点不清地说。几个人都有点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