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允初见皇上不反驳,便沉声道,“天靖虽然开国不过数十年,但是朝堂之上,已经开始有冗官了,皇上倒不如趁此机会,整肃朝堂。而且,现在京城里有宁城军和祁城军两支军队,虽然算不上人数众多,但是扳倒沈家应该就已经够了,若实在不行,也可以秘密通知两军主帅,快些带人进京。”
皇上浓眉一横,“对于京中情形,你倒是知之甚详。”
明允初微微一拱手,“皇上恕罪,草民只是觉得,身为天靖臣民,那便有义务保护好江山社稷。而且,祖父曾与先皇有约,明家后人不涉足朝堂,但却是天靖最后一道盾牌。只要天靖江山有乱,明家子孙,就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皇上闻得此言,有些云里雾里,可是太后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了心绪,喃喃道,“你是说,你是明漓晨的后人?”
明允初微微颔首,“太后所言不错,在下,正是明漓晨的孙儿。晚辈受明家家训教导,时时刻刻不敢忘记祖父与先皇的君子之约,更不敢忘了自己身上的使命与责任。沈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朝政被外戚掣肘,我身为明氏后人,断不会置之不理。只是没想到,内人竟然是皇上与周贵妃的女儿。虽然岳父镇国公是为了救下皇上的骨肉,才不得已犯下了欺君之罪,不过如今周国公府还没有沉冤得雪,内人就还是罪妃之女,岳父就还身负欺君之罪。所以,草民愿用先皇所赐的免罪金牌,来换得内人与镇国公府的平安。”
皇上不由得也陷入了深思,震惊地看着明允初,“你竟然,你竟然是明叔父的孙儿?朕记得明叔父拒绝了父皇的高官厚禄的封赏,执意要与夫人辞官还乡,可是你们现在,怎么会在京城里啊?”
陈芷兰的目光也是愈发的疑惑,心中只好奇,这明允初的祖父,不仅与自己的祖父相识,而且看样子,应该也是开国功臣。
明允初浅浅一笑,“天靖开国之后,朝堂平稳、百姓安康,祖父便不想留连朝堂,只想与祖母做上一对平常夫妻,所以才执意还乡。先皇想方设法地想要留下祖父,可是却耐不住祖父心意决绝。最终才和祖父立下约定,先皇可以应允祖父辞官还乡,明家人可以只是一介平民,可是如果天靖江山有难,明家必须出手相助,以助天靖千秋万代。”
明允初略微地顿了一顿,而后继续说道,“但是明家的这层身份必须要隐秘,不可成为有心之人手中的工具,只效忠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祖父最初还乡,是想要远离众人视线,可是后来祖父仙逝,父亲便开创了天机楼,目的就是为天靖的江山收集消息,以策万全。而后天刃山庄便进了京城,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能离皇宫、离朝堂近一些,免得鞭长莫及。”
皇上看着明允初提供的证据,叹息道,“现在,确实有足够的理由能够扳倒沈家了,可是太子该怎么办呢?虽说可以将其贬谪,可是难道就要这样扶持淮王上位吗?枫亭,并不适合做帝王。”
明允初平和地看着皇上,出声提醒道,“皇上可莫要忘了,皇上可不仅仅只有这两个皇子。”
皇上有些愧疚地点着头,“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朕还有枫凝,可是你们天机楼不会不知道,枫凝自小长在哪里的吧,从未有人悉心教导过他,虽说是识字的,可是她又怎能教导出一代帝王呢?”
明允初微微一笑,沉声道,“既然祖父答应了先皇,说是明家会为了天靖江山殚精竭虑、死而后已,那么又岂会让堂堂三皇子是一个草包呢?很早以前,草民就派人在暗中悉心教导三皇子文治武功,所以,草民敢保证,三皇子虽不像淮王殿下那般精通诗画,可是也是文采斐然,不过更关键的,是三皇子深谙治国之道,是个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的贤才,只是如今还缺乏经验,不过草民认为,这些问题,皇上自己就可以解决了,草民就不越俎代庖了。现在,草民只想要内人平安,要镇国公府无罪。”
说着,明允初又一次地递上了先皇所赐的免罪金牌,没有一丝的犹豫。
皇上的心里是波涛汹涌,可是面上却是波澜不惊,静静地看了看明允初手里的免罪金牌,轻声道,“那是先皇赏赐给明家的,你就真的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你可要知道,没了它,你们明家,可就没了护身符,你就当真一点儿都不犹豫?”
明允初还真的是一丝的留恋都没有,就径直说道,“免罪金牌是先皇所赐,自然是无价之宝,可它终究是一个冷冰冰的物事儿,哪里比得过草民身侧的爱妻。”
皇上的心里竟然有几分的醋意,忍不住戏谑道,“明庄主难道会不知道,芷兰她已经写下了和离书,现在的你们两个人,已经是路人了,所以,你真的就要这样,放弃免罪金牌?这可是多少人心心念念的东西啊。”
明允初毫不迟疑地说道,“在草民的心里,她就是草民的结发妻子,即便有了和离书又能如何?我不认那纸和离书,我只认我二人成亲时的那纸婚书,只承认皇上的那道赐婚圣旨。”
皇上欣慰地看着正在自己面前大义凛然的明允初,轻声道,“即便如此,你的那块免罪金牌,也先好好留着吧,周家无罪,芷兰又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会苛责于她呢?朕的心里,更是感激镇国公甘愿冒奇险,也要为朕保住女儿。所以,朕是不会定他们的罪的。待沈家的事情处理好,朕便归还周家和周贵妃的清白。夏嫔他们母子的苦日子,也就到头了。”
明允初安静地点了点头,“既然国事已经说好,那么皇上可不可以给我们夫妇二人留下一间空屋子,让我们夫妻俩,也好好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