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允初的目光谨慎地扫过周围,小声地说:“这不是你我该关心的事。”
陈芷兰气急,小声嚷道:“怎么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一旦开战,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啊?谁还能去买什么玉器?”
明允初不以为意地一笑:“陈小姐急什么?不会有人买玉器,但总会有人买其他的东西。”
陈芷兰略一思索,语气虽然很不肯定,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明庄主,是想大发战争横财?”
明允初淡笑了一下,说道:“陈小姐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战争爆发势必会影响正常生意的进行。但我天刃山庄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绝不会百姓死活而大发战争的横财。”
见陈芷兰还有一些没明白他的意思,明允初只好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其实在战争之中,最重要的不仅是武器,还有粮食。一旦战争爆发,粮价定然上涨,各地粮商会哄抬粮价。天刃山庄每年都会贮藏一定数量的粮食,多年下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届时,天刃山庄会以平价出售米粮,根本就不用费力竞争,便可击败那些心思不正的米商,又可赚的盆满钵满,还能为天刃山庄积累下名声。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籴粜法?明庄主还真是深谋远虑啊。”陈芷兰也不得不点头称赞道。
明允初倒是客气地说道:“陈小姐过奖了,您冰雪聪明,明某在您的面前献丑了。”
“不过,小姐刚刚说这是什么法?明某没听清楚。这也是那个英年早逝的夫子讲给你的吗?”明允初一副上进好学的样子。
陈芷兰不自在地笑了笑,说道:“是啊,也是他讲的。”
明允初虚心好学地说道:“明某不太懂这其中的含义,能请陈小姐细讲吗?”
陈芷兰曾是公司白领,又是财经大学的高材生,解释这样一个经济学的问题自然不会是什么难事。可眼下宫宴即将开始,解释一个这样看似奇怪的问题,怕是会引来旁人的注意,更怕会引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呃……这个问题,等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解释,可以吗?”陈芷兰有些心虚地说道,目光中透着几分乞求。
明允初还未表态,就听太监的声音传进了殿内:“皇上驾到。”
众人皆俯首叩拜,直呼:“臣等参见陛下。”
待听到皇上允许平身的声音后,群臣才纷纷起身。陈芷兰并没有像普通的命妇、闺秀们一样拘谨地低着头,而是,直视着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
皇上是一个年近五旬的中年人,身影挺拔、目光如炬,最重要的是,皇上的目光很沉得下去,一看就是善于隐藏锋芒的上位者。也许,这位皇上并不是真的容忍外戚势力膨胀这么多年,而是在像历史上的康熙一样,虽说收敛锋芒,但实际上,却在潜心等待机会,一举灭之。
吴玉娘发现女儿正在直视着皇上龙颜,生怕此举会惹恼皇上,再背上一个“大不敬”,或是“冒犯龙颜”的罪名。想到这里,吴玉娘急忙扯了扯陈芷兰的衣袖。
吴玉娘的动作让陈芷兰明白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妥,再思及今早林嬷嬷一再叮嘱自己要低调小心行事。陈芷兰急忙低下头,不敢再这般肆无忌惮地打量,但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好奇,只能用余光打量周围的变化。
只听大殿之上又响起了皇上的声音:“今日北燕六皇子贺兰擎出使我朝,敝国蓬荜生辉。朕特设宫宴于乾英殿,召诸宗室世家相陪,还望六皇子可以尽兴。”
“陛下客气了,久闻天靖国是礼仪之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皇子虽说只是一个外来的客人,但贵国的礼仪着实让我体会到宾至如归。”贺兰擎豪迈、爽朗的声音与天靖国人的声音明显不同。
“北燕与天靖,地域上相隔千里,文化上更是不尽相同。可我天靖国的礼仪文化竟能让六皇子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这还真是让我们有些受宠若惊了。”一个身着一品官服的大臣慢悠悠地说道。
其实,陈芷兰也不奇怪这个人的身份。毕竟,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驳斥使臣的人实在是不多,所以,想必除了皇后母家的人,自然也就没不会再有什么这样的人有这胆子。而且,刚刚的那句话可是摆明了有挑衅的意味的。
还未等天靖国的皇帝开口说话,北燕使臣就开口解释道:“沈太傅所言有理,但天靖国的礼仪,就是让本皇子有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这是实话。”
那六皇子顿了顿,有些无辜地挑眉问道:“本皇子就是喜欢天靖国的礼仪,郭太傅可是有什么意见?”
“六皇子哪里的话?老臣岂敢?”沈太傅闻言,也不敢在大殿之上继续为难。
“其实说起来,北燕与天靖国虽然相隔遥遥,但也是有故人的。”贺兰擎意有所指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竖起耳朵,好奇地等着他的下文。
“镇国公府。”贺兰擎的薄唇中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似有雷霆万钧之势。
天靖国的群臣百官纷纷倒吸了一口气,谁都知道镇国公府与北燕国有着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世仇。可如今六皇子又在金殿之上,声称自己将镇国公府视为故人。此举,确实让众人都有些几分糊涂,没有人知道这个贺兰擎到底有什么用意。
谨记太后教诲的吴玉娘闻言,不急不慢,端庄温和地笑道:“镇国公府与北燕已有十年不曾往来,六皇子殿下还记着敝府,妾身实在是感激不尽。”
贺兰擎稍一打量吴玉娘,语带恭敬地问道:“这位,可是镇国公夫人?”
“六皇子好眼力。”吴玉娘点头应道,语气虽不热情,但也端庄有礼。
“镇国公府曾为天靖国驻守边城数十年,所打战役百余次。虽说我们近十年来都未曾有过交集,但说是故人,可一点错都没有。”贺兰擎的言辞似乎很是恳切,让众人一时之间分不清他是真的在感慨与镇国公府的故交,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