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恼他。直来直往,不耍心机,是个纯良的孩子。”太后没有责怪陈泽轩的无礼,反而夸赞道。
见太后没有降罪,吴玉娘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多谢太后仁慈。”
太后浅笑,却又面色凝重地说:“镇国公府忠心耿耿、满门英烈。近些年来,镇国公府虽无人不在朝中出仕、无人在沙场上征战,但别看皇上嘴上不说,但哀家知道,其实皇上心里还是惦记着镇国公府的,他还一直盼着泽轩能早些承继爵位、为国效力呢。”
陈芷兰也不知太后的话里有几分真假,但太后感念镇国公府的功劳,若是不给予回应,只怕有些失礼,于是端庄谦卑地说道:“镇国公府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既然是朝廷的兵将,自然要竭尽全力卫护江山、不让外敌的铁蹄入侵我天靖的国土。镇国公府只是在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却能在十年之后,还能得到皇上与太后的感念,臣女心中不甚感激。”
太后看着眼前的这个端庄典雅、不卑不亢的姑娘,眼睛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镇国公府能数十年如一日地照顾那些伤残的将士及其家眷,哀家感激在心。毕竟,这些事情本该是朝廷的责任。只可惜,一国之君有太多的权势要平衡。外戚掣肘,他也不能随心而为,有时想要从国库中拨钱都未必是一件容易的事。”
照顾这些兵将及其家眷,是皇上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在这巍巍皇权之下,陈芷兰哪里敢抢什么功劳,只得恭敬地说:“太后这话,实在是折煞镇国公府了。他们是朝廷的兵将,也曾是跟在祖父和父亲身边往来厮杀的部下,镇国公府自然要尽些心力。照顾好这些兵将与家眷本就是祖父的遗愿,我等身为后辈,自然要依从。更何况,这些除役的将士及其家眷们都是依赖朝廷,才能得到安稳的生活。陛下治国有方、四境安稳,实乃百姓之福啊。”
陈芷兰承认镇国公府照料那些兵将及其家眷,却又不与朝廷抢功,甚至还直言今日的安稳皆皇上治理有方,如此进退得宜的话更是让太后刮目相看。
太后虽然也知道陈芷兰有几分哄她开心的意思,但好听的话,谁又不爱听呢?最重要的是,陈芷兰能把这些好听的话说的义正言辞,让人愿意从内心深处去相信她说的话。
太后看着进退得宜的陈芷兰和纯良正直的陈泽轩,过往的记忆涌上脑海。太后从凤榻起身,向陈芷兰等人的方向走过来。见太后起身,母子三人也急忙站了起来。太后在身边宫女的轻扶下,坐在了凤榻之下首位的椅子上。
太后坐稳之后,忆起往事:“还记得当年尚未开国,太祖还在与各方势力鏖战,日子过得颠沛流离,我与当今的皇上不小心落入敌军手中。还是你祖父单枪匹马,孤身进入敌营,以使节之姿与敌军首领一番谈判交涉,才将我们母子二人平安救出。事后,太祖皇帝还开玩笑,说是应该让你祖父去做文臣使节。不过说起来,你祖父与你父亲确实都是儒将。现在,他父子二人若是知晓镇国公府出了你们这对优秀的儿女,也该瞑目了吧。”
“祖父身为人臣,做的也都是应做之事。若彼时轩儿也在,轩儿也回这么做的。”陈泽轩坦荡坚定地说道。
太后点头赞叹道:“镇国公府还真是满门的忠臣良将啊。”
陈泽轩回应道:“臣子本分罢了。”
“皇上此次宣召我们入宫,可是北燕那里又有了什么动作?”吴玉娘怕儿子不小心说错什么话,急忙把话题移到最初关注的焦点。
“北燕此次派遣他们的六皇子出使我天靖,表面交好,实则用意不明。虽然怀疑他们的用心,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还需好好招待才行。皇上宣召镇国公府出席宫宴,其实就是想让那北燕的六皇子好好看看,即便是与他有世仇的镇国公府,也能对他们以礼待之,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天靖的风度与包容,以示大国胸襟。”太后解释道。
“虽说镇国公府与北燕是世仇,但来者是客,只要北燕使臣谨遵法度,我们一定以礼相待。可若北燕使臣一再挑衅,只怕一味地以礼相待会有辱天靖的颜面。若是让他以为天靖国怕了他们,再无端生出狼子野心,那可就不好了。”陈芷兰虽然一再告诫泽轩要小心行事,但她其实更担心自己会沉不住气。未免责罚,陈芷兰只好先行请旨。
“哀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哀家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问题。如果真的遇到意外,一切全凭你个人意见。出什么事儿,都由哀家一人担着。”太后凝视着陈芷兰,一副信任地说道。
“若是如此,臣女谢恩。”陈芷兰闻言,急忙行礼谢恩。
“好孩子,快起来吧。”太后轻握着陈芷兰的双手,慈祥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许了哪户人家?”
陈芷兰最害怕的问题还是来了,但太后问话,不能不答,只好低着头,貌似羞赧地说道:“臣女今年十七岁,尚未许配人家。”
“十七岁都能当娘了,你怎么还未许人家呢?”太后奇怪地问道。
陈芷兰沉稳地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前段日子,镇国公府家门不幸,出了内鬼侵占府内家产一事。虽然被侵占的家产都已被追回,可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料理。母亲是出身于书香世家的闺秀,不擅理家,弟弟又年幼,所以我要好好地守着这个家,日后,再把这个家好好地交到泽轩的手上。”
太后仍然坚持问道:“那你也不能永远都不嫁人啊。你想嫁入什么样的家庭,哀家为你做主。”
陈芷兰心中谨记林嬷嬷的吩咐,于是抓住机会说道:“臣女并不知自己想要嫁入什么样的家庭,但臣女知道自己不能嫁入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