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苏湘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人心本就是这样,只有不变的利益,没有真正的朋友。
这天夜里,一向不怎么喜欢喝酒的苏湘却喝的伶仃大醉,众人只是以为他是高兴,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在纷纷燕燕的宾客之中,苏玖并没有觉得有多开心,反而只是觉得心里不安。
第二天清晨,一直不见人影的君邪却回来了。他的脸白的可怕,他回到他的院子里,好好的休息了一番,这才让脸色看起来稍好了些。
没过几天,丞相府的东西基本上就从天启城运到了天枢城。而苏玖她们也都到了皇宫别苑。
这里的环境很雅致,虽说天枢城是最繁华的地段,但别苑的位置却远离喧嚣,就如同原来的苏府一般,环境很清幽,格局相较于原来的丞相府大了一些。也分了好几个院子,苏府的管家怕苏玖住不惯,就按照原来星月阁的式样来布置的。看起来与原来的丞相府一般无二,不过她的院子里却没有了海棠树。
君邪也搬了过来,但这几天他好像是很忙,早早的出去,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平静如井。
距离他们搬过来也已经过了半个月,还是没有苏木言的消息,苏湘也不提起,这就让苏玖心里不安。
这天夜里。苏玖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决定去找苏湘问问苏木言的情况,就算有再多的事,半个月也足够处理完了吧,可为什么他还是没回来?
虽然已经深夜,但大厅之内却灯火通明。苏湘让下人们都退了下去。大厅之中,苏湘和君邪正在交谈,茶杯之中的茶早就已经凉了,显然这两个人已经交谈了很久。苏玖刚想要进去,却听见苏湘的话,停住了脚步。
“还是没有消息吗?”苏湘看着君邪,满脸的疲惫。
这半个月以来,君邪和苏湘一直在找着苏木言,联系了一切人脉,发动了一切可支配的势力,却还是没有苏木言的消息。
“有了一点眉目。”君邪回应着。
“在来此之前,我接到了家里探子的消息,他们说在边境发现了幽冥宗活动的消息。我怀疑,木言他是让他们带走了。”君邪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苏湘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紧了紧。
“幽冥宗。是我想的那个吗?”
“是。”君邪闷声说着。
突然,苏湘把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茶杯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块块碎片。
“可恶,他们当初害得芸儿至如此地步,如今还想要怎样?”苏湘的眼睛之中迸发出了无尽的怒火。面目狰狞可怖。
在门外的苏玖看到了这一幕。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如此的愤怒。
“伯父,您先不要着急,既然现在他们没有放出消息,那就说明木言他可能没事儿不是,我们得往好处想。”君邪连忙安抚着苏湘。来苏府这么多年,苏湘早就把君邪当成了半个儿子,而君邪也是一样,他也把苏湘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苏湘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满满的都是无力之感。
“当年我没能护的住芸儿,现在却连木言也护不住。”苏湘说着,满脸的自责与懊恼。
“你放心吧伯父,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继续去找木言,把他带回来。”君邪立下承诺,坚定的说着。
“小玖儿那边,先瞒着吧,能瞒多长时间是多长时间,我不想把她也卷进来。”苏湘交代着君邪。
苏玖在门外整个人楞楞的。她现在脑子里就一件事,哥哥失踪了。他没回来……
这怎么可能呢?哥哥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十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哥哥在护着她,哥哥怎么就不见了呢?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喃喃低语
稍稍后退了一步,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君邪转头看过去,当看到她的时候瞳孔猛的震了一下。
“看来是瞒不住了啊。”君邪苦笑着摇摇头。
苏湘抬头也看到了她,心里也很难受。
要说苏湘这一生最在意的是什么,不是权势,也不是地位。他最在意的无非是身边的家人。
他也曾想过去过那粗茶淡饭的农家生活,最爱的人就在身边,那该多好,可现实往往是不尽人意的,十一年前最爱的人离世,现如今,儿子也不知所踪,他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还要面对什么事情,但他唯一想做的,不过是一家人在一起罢了。
苏湘看着苏玖,满目悲伤。
“小玖儿,你别难过,你哥哥他他兴许没事儿呢?”君邪半开玩笑的安慰到,要是苏木言再也回不来会怎么办,她会怎么做,明明说好了要护她一世的啊,怎么就能不知所踪了呢?
“先送小玖儿回去吧,这件事我们改日再说。”苏湘满面疲惫,声音暗沉的不像话。
苏玖的泪水似断线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她不敢去想。不敢去想哥哥到底是失踪了还是……
苏玖就这么被君邪牵着回到了星月阁,她浑身麻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恍惚间只听着君邪对怜儿交代了些什么,就离开了。
“小姐。”怜儿声音颤抖,眼睛中噙着泪水。
苏木言和苏玖的关系怎么样,她们这些下人们都是知道的,或许只有在彼此面前,他们两个才是最真实的自己,不必应对外面的趋炎附势,攀谈巴结,在她们彼此的面前,她或许只是他的小妹妹,想要呵护一生的人罢了。
苏玖没应答她,就楞楞的坐在凳子上,不发一语。
“小姐,你别吓我啊。”怜儿哭了,看着她家小姐,实在是因为她现在不像正常的样子。
“怜儿在这呢,怜儿会一直陪着你呢。”怜儿轻轻的抱住她,安慰着她。怜儿本就比她大一岁,两人又是从小就在一块,自是情同姐妹。
苏玖趴在她的肩头,低低的抽噎起来。泪水打湿了怜儿的衣衫。
“哥哥,哥哥他不见了……”她小声的说着,低低的抽泣着。
“没事的,没事的,他一定会回来的。”怜儿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渐渐的平息下来,或许是哭累了,她就枕着怜儿的肩头睡着了,眼角还闪着泪花儿。
怜儿把她安置好,这才退了出去。
还在睡着的苏玖嘴里还传出了梦呓
“哥哥……”
一旁的小猫儿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第二天苏玖醒来,眼角还挂着泪水,她做梦了,她梦见哥哥回来了,还给她带回来了好多好玩的,就跟平时一样,他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头,轻声唤她
“小玖儿……”
可是一转眼,他就不见了,而苏玖也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无论她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回来,都没有再答应过。
她起身下床,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憔悴,眼睛因为哭过,一双漂亮的眼睛变得红肿。
“怜儿。”她轻声唤着,声音暗哑的不像话。
怜儿一直都在屋外候着,并且嘱咐过不让其他人去打扰她,就连君邪来了,也只是在屋外等着,没有进去。
怜儿推门进去,看着眼前的人儿,心里一紧,明明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她却觉得眼前的小姐像是换了一个人,虽然平时小姐的气质就是清清冷冷的,但现在她浑身散发着的却是冰冷的。
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一盏清茶,清冷。那么现在的她就如同一块寒冰,寒冷,不让人接近。让她觉得眼前的人如此的陌生。
怜儿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从眼眶里流出来,看着自家小姐,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怜儿,给我梳妆。”苏玖面无表情的开口,但那声音却是嘶哑的。
怜儿听到,连忙先给她端来了一杯茶。
“小姐,你先喝杯茶,润润嗓子。”怜儿把茶放到她手里,转身去给她梳头。
她喝下那杯茶,这才让嗓子好了些。
“小姐,君邪少爷来了,一直在外面坐着,我说你还在歇息,他没进来打扰你。”怜儿把簪子给她别好。交代着。
苏玖看着镜子里的那支簪子,抬起胳膊轻轻的摸了摸,这还是哥哥送给她的呢,她可喜欢了。
苏玖强忍着泪水,没让它再流出来,因为她已经知道,泪水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她现在需要的是力量,足以与那些强大势力所抗衡的力量。
“去看看吧。”苏玖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在外面坐着的君邪紧紧的皱着眉头,他知道肯定是瞒不住了。所以他今天就是来向苏玖解释这件事的,但是他想了半天,却也没想出来一个好的说法来让这件事对苏玖的影响最小。
在苏府住了这么多年,君邪很清楚苏木言对于苏玖来说相当于着什么。他就相当于她的天神,是上天派来保护她的,但现在他不在了,就跟苏玖的天塌了没什么分别。他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余光瞥见了苏玖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早就已经把苏玖当成了自家的妹妹,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头狠狠的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