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博文还在回忆着过往,却闻到一股焦糊味,这才反应过来,锅中的水早已烧干,手忙脚乱的抢救过后,总算有了一碗还能下肚的米饭,夹了几块咸菜,端了出去。
“娘,孩儿没用,连饭都煮糊了,您先将就吃点填填肚子,等我中午回来重新煮过,我得先去衙门了。”方博文不好意思地说道。
“阿阳,你先别急着走,告诉娘,你和小杨是不是吵架了?”老妇人并未接过饭碗,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询问。
方博文思前想后一番,也没想好该如何向母亲解释此事,索性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阿阳,你是怕娘会担心,所以不敢告诉娘发生了什么?”老妇人猜测道。
“哪有,没事,娘你别瞎想。”方博文侧着头,不敢看着母亲的眼睛,心里骂着自己的坏习惯,一心虚就不敢看人的眼睛。
“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吧,娘也不为难你。但你如果有什么想去做的事,不用顾忌娘,放手去做吧。”老妇人抚过方博文的脸颊,轻轻说道。
方博文一怔,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话。
“傻孩子,我可是你的母亲啊,就算你什么都不说,娘也能明白你的心意,你其实很想去帮小杨的忙吧。这些年你忍气吞声,吃了很多的苦,受了许多的累,苦日子也该到头了......”
“娘你胡说些什么呢!别再说了!”方博文打断道。
“嘘,听娘把话说完,娘已经时日无多,孩子,你就算不舍也要面对现实,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可在娘离开之前,还有两件事放心不下,一来是你的婚事,可惜婚事娘也帮不上什么忙,天天卧病在家,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哪些姑娘适合你,只能靠你自己的造化了,二来便是你和小杨,小杨是个好人,又是你最好的朋友,还是咱们家的恩人,娘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明白做人要知恩图报,要是小杨有什么麻烦,你应当鼎力相助才对,而且说句实话,娘已经把小杨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了,想必你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吧,阿阳,想去就去吧,他需要你的帮助,不用担心娘,你们两个的平安才是对娘最好的慰藉。”母亲慈爱的嘱咐着自己的孩子。
老妇人目不识丁,却如同一位智者看穿方博文的心事,在他脆弱迷惘的时候给他鼓励和支持,方博文含泪望着自己的母亲,如鲠在喉,呜咽道:“孩儿明白了,孩儿一定不会辜负母亲期望。”
“明白了就好,阿阳,去吧。”
而此时的衙门义庄里,杨捕头正焦头烂额的看着一具新来的尸体,那是一具穿着捕头服饰的干尸。两天两具干尸,显然不会是巧合,而最可怕的事情在于,两具干尸身上的衣物与失踪者身上的衣物相同,凶手为何要费力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又或者说失踪者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变成了干尸?想想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杨捕头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背后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怎么了老杨,又遇见麻烦了?”
杨捕头回头一看,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杨捕头压住内心的喜悦,故作生气地说:“跟你没关系,你别插手此事了,有这闲工夫管我,还不如滚回去照顾你娘。”
方博文听见杨捕头说滚,心里倒也不恼,他想明白了,杨捕头之所以会恶语相向,是因为担心自己和母亲,也算是一番好意,于是他笑道:“老杨,我明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事你一个人办不好,咱俩齐心协力才有机会。你也不必担心我娘,就是她让我来帮你的,如果我听你的,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她会把我臭骂一顿然后赶出家门,你总不会想看到我流落街头吧?”
“....唉,既然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正好有些事我想不明白,你来帮我想想。”杨捕头纠结一番过后,还是选择接受了方博文的帮助。
原来,昨夜大家通宵达旦的寻人,没找到向千冲,反而找着了新的干尸,干尸依旧带着一个绣着粉红牡丹的香囊,与此同时,还走丢了一名捕头,这两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凑巧,于是有人怀疑失踪的向千冲和捕头就是这两具干尸,可失踪不到一日,好好的活人这么会变成干尸呢?有人怀疑是妖孽作祟,有人说是冤魂寻仇,闹得衙门里人心惶惶。
方波文思索了一会,问:“这捕头以前是不是和向千冲有什么关系?”
“对,听说这捕头就是因为和向千冲关系好才混进来的。”杨捕头回答道,然后又紧张兮兮地问道:“失踪的二人真变成了干尸?”
“还真不好说,听你这么一念叨,这俩干尸是挺像失踪的两个人。唉,这案子有点乱啊,要不,咱们先把要做的事都捋一遍?”方博文提议道。
“行,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那姑娘的线索,尽快救她脱离苦海。”杨捕头说。
“这事不靠谱,我们得先找到凶手的线索才行。”方博文表示反对。
“为什么?”杨捕头凑到方博文跟前,耳语道:“说实话,自从知道向千冲是怎样的混账后,我就对他的失踪案不感兴趣了,管他是死是活呢,我甚至还想对凶手说一句干得漂亮!现在我就只想知道三件事,五年前到底是那些人屠杀了醉花轩,哪些人跟着向千冲害了赵大哥和平安,以及被掳走的姑娘现在在哪。”
方博文叹了一口气,用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杨捕头,说道:“你忘记向侃跟你说过什么了?你有三天的时间去查失踪案,现在只剩两天多了,你打算把这点时间全浪费在五年前的失火案上?如今向侃他肯定是怒火中烧,如果你不拿点凶手的线索给他,你觉得他的怒火会撒向谁呢?你要是不想被向侃当做出气筒给收拾了,那你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凶手的线索,只有这样,你才能从向侃那里获得更多的时间,你才能有闲工夫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好像是这么个理,可这凶手来无影去无踪的,上哪找他?”杨捕头苦恼地挠了挠头。
“未必是要找到凶手本人,只要我们能提供确切的线索,就能要求向侃给我们更多的时间。我有些想法,或许能管点用。首先,凶手每次都留下绣有粉红牡丹的香囊,肯定是有某种意义的,你现在手里不是有三十个人手吗?分十个人左右,去问问醉花轩的常客,看会不会有人对这香囊留有印象,其次,第一具干尸发现的地方,应该就是赵南星口中平安被害的地方,知道这事的人不多,那凶手是怎么知道的?这个线索待会我们亲自去查,最后,既然凶手是要对向千冲和向千冲身边的人进行报复,那么接下来他很可能还会再次犯案,找不到凶手,那就暂时盯好凶手的目标,你剩下的二十个人手,让他们去监视那些与向千冲关系密切的人,有什么异常,就及时向我们汇报。”方博文简述了接下来的任务。
“行,那我就先去招呼他们一声,你到马厩等我,我吩咐完了就来找你。”杨捕头说完,就立马跑去召集人手了。
从昨天开始他们就在不停地奔波,早已心力交瘁,可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角逐,他们现在必须要尽快找到线索,才能在时限前给向侃一个交代,所以他和杨捕头都不敢休息。方博文拍了拍脸,迫使自己打起精神,走向了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