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悠扬的号声,无数人翘首以盼的军选正式拉开了序幕。
一早就有内侍侯在院门口,等程铭与唐焱跟随内侍到达殿前的广场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昨天把酒言欢的古无惑身边,也已经围了不少人。
“程兄,唐兄,这里。”古无惑看到两人,招手示意道。
“我来向两位兄弟介绍一下,这位是城南赵家公子赵毅,这位是城南王家公子王志,这位是城东林家……”
程铭笑笑,短短时间能够聚集这么多人,固然有他古家名号的威力,不过更多的,恐怕要归功于古无惑手里的地图了。
“见过程公子,唐公子。”
听了古无惑的介绍,其他人纷纷朝着二人拱手行礼,一个出身十三家,另一个的父亲是朝廷重臣。相比之下,他们背后的家族就有些黯淡无光了。
程铭唐焱一一还礼,程铭也在这时大致看了一圈,果真如内侍所说,有许多人的衣饰异于他人,看上去充满他地的特色。
“无惑兄弟,来迟了,真是惭愧。”
“不迟不迟,来的刚刚好。”古无惑话里满是兴奋,“你看。”
呜——刚才的号声又响起来,比于刚才更加浑厚。程铭朝着古无惑所指的方向看去,两列身披黑甲的武士从宫殿两侧鱼贯而出,沿着白石阶跑下,顺着阶梯将广场团团围住。最先立在阶梯下的两人各执一面大旗,左边大旗为紫色,上面异兽墨丘似在风中张牙舞爪;右边大旗为黑色,暗金色的丝线在旗面上勾勒出一个“高”字。
“太傅到。”尖锐的嗓音划破长空。
广场前的宫门被人推开,城楼上涌现出无数与刚才一样的黑甲武士。众人皆望去,一人骑马出现在宫门前。
太傅,高成漠。
人群不自觉地裂开一条道,太傅身后是两列武士,前排武士落后一步,手持一面杏黄旗。另一名武士肩上扛着一支枪,枪体漆黑,看上去朴实无华,唯有枪头泛着骇人的冷光。
枪名随龙,跟随太傅南征北战,一杆长枪染血近万人,据说此枪不在太傅身边时,会有若有若无的悲嚎。
程铭站在旁边,看着太傅从自己的面前骑马而过,高成漠不足四十,脸色稍有苍白,总带着若隐若现的懒散,看上去人畜无害。
“太傅之风,我辈当如是啊。”人群中有人说道。
在大殿前摆放着两把椅子。其中一把偏高些,椅背上雕刻二龙戏珠,后面放置一张巨大的屏风,屏风上绘有各类异兽围绕墨丘嬉戏玩闹,而墨丘就像家族长辈一样,坐镇正中,看着周围围绕的异兽。如果程铭离近点,就会发现自家的家徽上的影鹤也绘制在上面,围在墨丘身侧。
阳光穿过云层,直射在椅子上,像是披上一层金光灿灿的霞衣。
另一把则稍微矮了些,乌木打造而成,放在金椅的侧边。背后同样有一张屏风,不过屏风上一片空白。
太傅骑马上阶,到了两把椅子前方才下马,对着那把金椅深鞠一躬,而后背过身来,内侍赶忙上前道:“陛下口谕。”
“臣高成漠接旨。”
“诏,寡人患疾,今军选一事,交由太傅全权处置。”
“诸位,”高成漠起身朝着广场上的人群说道,声音听上去如风拂过,“孤在诸君年龄时,最为向往乃是提六尺剑,持三丈幡,快马荡天下,携军揽风云,岂不快哉!”
“军选一事,国之大事,为军者,首为社稷次为国,守天下平,保万民乐,皆靠吾等所为。孤不敢擅专,固以军选,一查优劣。”
“我等谨遵太傅吩咐。”广场众人齐声道。
“胡将军,开始吧。”太傅吩咐道。
椅子下方甲士中走出一人,虎背熊腰,他朝着太傅拜了一拜,随后大手一挥,“分发锦袋。”
许多的内侍捧着圆盘从四边走出,圆盘上摆有许多锦袋,内侍穿插在人群中,发放锦袋。
程铭同样领到一个,拆开来看,里面有个巴掌大小的木制令牌,上面刻着数字“一十八”。除此以外,还有一张薄纸,上面写满了字。
“诸位,本次考核的地点,在望平巅军营,限时两天。锦袋中,有数字牌,那就是诸位的编号,届时凭号入营,两天一到,封营,未入者淘汰。”那位将军在台上高声说,此时太傅已经不见了踪影。“此外,那张纸上,也有去望平巅的路线。诸位可以依图行路。”
“当然,还有一条规矩,”胡将军顿了一下,程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本次考核排名,除了时间快慢,诸位手中数字牌的多寡,也将计入诸位的总分。”
程铭身躯一震,果不其然,这次军选没有那么简单。从清平京到望平巅的路上,经过的许多都是荒山野岭,不见人影。到了那时,又有几个人能够平平安安到达望平巅呢?
本次军选,一决优劣,二分生死。每个人手中的数字牌,就是握在手中的导火索。
看到周围人摩拳擦掌,议论纷纷的模样,程铭苦笑一声,尚未出发,他便感觉到好几道异样的目光从自己身上划过。
看来自己已经成为某些人心中的目标了。
胡将军大手一挥,“诸位,军选从明日辰时算起,诸位现可归家,早做准备。”
虽然场上的甲士散去,不过众人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唐焱靠近程铭,问道:“程铭,你有什么打算?”
程铭摇了摇头,“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古无惑带着刚才那帮公子哥儿走了过来,细看之下,几个人中间的距离似乎拉大了些。
“两位兄弟,可是有什么计划?”
“没有,看看无惑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无惑抽出了锦袋中的那张纸,摊在手上,说道:“请看,从清平京到望平巅,大道小路算起来,约有三十多条,最远的,起码要走上三四天,最近的,恐怕不消两天就能到达。”
“既然如此,何不选择这最近的走?”唐焱问道。
古无惑叹了口气,无奈道:“非是我不愿意走,只是这最近的一条道,早已经荒废。犹如无人区一般,里面凶险万分,只怕我们进的去,出不来啊。”
程铭看着那张图,若有所思的说道:“看上去,不如选走黑风岭这条。”
古无惑眼中精光一闪,看着程铭说道:“不错,我有这个打算,只是……”
“安平十年,京城锦家拥兵作乱,遭虎贲卫重创,遁入黑风岭,再无音信。”唐焱突然开口,“十多年前,当时锦家家主遭人弹劾,说其豢养私兵千人,有不臣之心,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听说锦家当时瞒天过海,已经在清平京中安插了不少的密探,连夜准备逃出清平京,不料事情败露,陛下亲命虎贲卫出击,重创锦家,不过锦家似乎早有准备,其灵士供奉拼死拖延,最终逃进黑风岭,不知所踪。之后也曾经派人进去过,不过一无所获,只当锦家残党葬身兽腹。”
“不错,不过唐兄可能有一点不知道。”古无惑接着唐焱的话说了下去,“在此之后,黑风岭匪患不绝,常有过往行商被劫,官府的人去了很多趟,到了以后匪徒似乎人间蒸发,没留下任何线索。当时就有人猜测,这乃是锦家余孽,可惜因为其他复杂的原因,没法深查下去,只能草草了事。”
“白巾盗,”程铭说道,这是他曾在茶楼里的路商闲谈中听到的词语,“皆头戴白巾,以白巾盗自称。”
唐焱挠挠头,“那该怎么办,说句实在的,刚才人中我看到的甚至有灵士后天七八段的存在,如果遇到了,恐怕……”
他话没有说完,不过后半段的意思在场人都心知肚明。目前已知的只有唐焱是后天六段的灵士,这点实力就想平平安安到达望平巅,简直是痴心妄想。只怕是不消一天自己的数字牌就会出现在别人的手中。
看着唐焱有些气馁,古无惑轻咳一声,道:“不知唐兄弟可相信古某?”
“自然相信。”既然选择了古无惑作为队友,唐焱也是对他充分的信任。
“想过这黑风岭,其实不是一件难事,在下还是有办法的。”
“真的?!”唐焱一听,一扫脸上阴霾,兴奋地差点要蹦起来。只是看了眼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又赶忙恢复如常。
“那是自然,到时候我们一去便知。”
程铭看着古无惑自信的样子,内心里的忧虑算是减轻了几分。
“既然已定,那我们且回去收拾行李,大家明日午时东门相见,望各位准时。”古无惑朝着周围几人拱手道。
“自然自然。”几人还礼后,也各自离去。
程铭谢绝了唐焱“小酌几杯”的邀请,言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告别古无惑后,半骗半哄地领唐焱回了唐府。
此时已经出了宫城,程铭亲眼看着唐焱走进唐府的大门,嘴角裂开一抹笑容。
灵武院吗?程铭握拳,他有种直觉,或许灵武院之行能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有件事,已经在他心中打了个牢牢的结,他必须要去问个清楚。
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