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睡着，吴迪的电话来了，她的声音充满了悲切，她说：“明影，我在你家附近。”
吴迪的到来，出乎我的意料。我下了楼，找到了吴迪，她在风中瑟瑟发抖。
吴迪没有看到我应有的热情，显得有些可怜。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其它合适的去处，我轻声说：“上楼吧。”
吴迪没有反驳，在后面跟着。
这是吴迪第一次来我家，她四处张望着。屋内比较干净，是被潘婷收拾过的。她把包放在鞋架上，呆呆地望着我。我说进屋来吧。吴迪换了拖鞋，跟进了卧室。
我合衣半倚在床上，点燃支烟。
吴迪不时地站起，走动着，又不时地坐在床沿，打着呵欠。
我说：“这么晚了，还出来？”
吴迪没有回答，简单的哼笑了一下。
我说：“你坐吧。”
吴迪又坐下了。
一支烟被我抽完了，因为没有其它事做，我又点上了一支。吴迪看到了我的烟盒，拿在手中，她说：“怎么不抽我给你拿的那种？”
“那个挺贵的，我舍不得。”
“你不至于这么抠吧？”
“不抠不行，工资很低的。”
接着，又是沉默，嘴里的烟，再次被我抽完了。
吴迪终于又开口了，她说：“你抽好的吧，我一月支持你两条。”
我笑了下，“那怎么行？男人不能那么不要脸。”
“那怎么算不要脸？”
我苦笑了下，没说什么。
还是沉默。
终于，我开口了：“这样坐着累不？”
“还行吧。”
“要不你靠在枕头上吧。”我起身，把自己的枕头推给吴迪。
吴迪拒绝着，她说：“不用，我坐着行。”
我把枕头给了吴迪，她没有用，但也没有还给我。因此，我没有了枕头，缺少了依靠，就只能坐起了。
我说吴迪你喝点什么？我给你弄杯茶？吴迪说不用了。我说你不渴？吴迪说不。对了，不有水果吗？咱俩洗那个吃吧。
吴迪看到了角落里堆放的水果，那是潘婷买的。她走了过去，拿起两只苹果，去厨房洗。回来，她问我有没有刀。我指了指放水果刀的位置。
吴迪仔细地削着苹果，她又问：“有报纸吗？放皮的。”
我抽出几张《生于破鞋年代》的打印稿，递了过去。吴迪接过，边削苹果边翻看着。她说：“这就是你写的小说？”
我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名字啊？够俗的。”
我说：“我这人就挺俗的。”
“够逗人的。”
“是吗？”
“嗯！”
“只是逗人吗？”
“我看是。”
我叹了口气。
吴迪的苹果已经削好了，递给了我。我没有接，我说：“我吃苹果不用打皮的。”接着，我拿起了另外一个，狠狠地咬了一口。
潘婷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边吃着苹果，边读着稿子。她的脸洋溢着笑，接着是大笑。她说：“你太有意思啦。”
我说：“是，我是很有意思。”
“语言真粗。”
“嗯，我是野路子。”
“还有吗？”
我从身后又抽出一沓，递了过去。
“叶和华是你吗？”她说的是小说中的第一人称主人公。
“不是！”
“那我怎么看着有点像？”
“呵呵，怎么会？他很有勇气。”
“我看他够坏的。”
“是吧。”
“心理够阴暗的。”
“这点和我像。”
“你可真有才。”
“谢谢。”
“以为是真夸你啊？对了，肖莉挺可怜的，为什么刘洋不敢去爱她？”
“不知道。”
“刘洋是你吗？”
“不知道。”
“肖莉是我吗？”
我笑了，她终于读懂了。
“明影，我知道你的苦。”
我笑了，融化了我眼角的几滴泪水。
“明影，结尾是什么样的？刘洋和肖莉，走到一起了吗？”
我摇了摇头。
“那你改改吧，让他们走到一起，快乐的生活。”
我看了眼吴迪，她的脸上，洋溢着自信，或许，也夹杂着泪。
“会是这样吗？”
吴迪握着我的稿子，点了点头。
“两个相爱的人，真能冲破一切，走到一起吗？”
“会的。”
我的视线被眼里含着的泪水分解了。
“别哭。”吴迪在我眼前擦拭了一下。
“太难了！如果真是这样，这世上就没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怎么难？”吴迪望着我，“其实我们现在挺简单的，我这边尽快离，你呢，也抓紧时间，其实也没什么太难的，你说是不？对了？你和她说了吗？”
我摇了摇头。
“怎么？你还没说？”
我没作出反应。
“你在犹豫？”
我没有做声。
吴迪的语调顿时变低了，她叹了口气。她说：“是因为我结过婚吗？”
我没有回答。
“明白了，明影，可能对你不公平。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就不勉强你了。”
现在，吴迪放下了手中的苹果，面部冷漠。
我不笑了，也保持着严肃。我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我说不清楚。”
吴迪站了起来，低着头，原地踱着步。良久，她抬起了头。她说：“明影，你什么时候和她说？”
我也抬起头，望着吴迪。我说：“吴迪，如果我和她分手了，我们就能走到一起吗？”
“为什么不能？”
“你能说离就离吗？”
“为什么不能？”
“你爱我吗？”
“不是吗？”
“不是因为寂寞？”
“明影，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是因为一时的冲动？”
“不会。”
“你确定？”
“是的。”
“你了解我吗？”
“这么多年同学。”
“你确定？”
吴迪点了点头。她说：“明影，你怎么这样了？你上学时不这样子吧？”
“我上学时什么样子？”
“挺自信啊，也不这么磨叽啊。”
“是，我和以前不同了，变化很大。”
“是吗？”
“我现在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很自卑，你怎么能瞧得起我？”
“明影，你怎么了？这么消极？你以前不这样啊，挺阳光的，这点，你真得改。”吴迪走近了我，抚弄了下我的头发，“听话，别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