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出一个结论:性爱的高境界是需要引发的,且需要更多的外界因素。纯粹的爱情在性爱中的作用微不足道,再好吃的东西成了习惯也会乏味。我想,这就是人们喜欢与不同异性发生关系的根源。
当潘婷的第一次叫床声被我引发出时,她已经完成了由普通女人到床头荡妇的转变。
这让我产生了更多的遐想,与赵蕊一起波澜不惊的生活,是引不起她性趣的主要原因,而能引发她呻吟的,恰恰是一种她缺乏的、不正常的、不和谐因素。或者说,我习惯性地把她当人来看,本身就是个失误。
我慵懒地伸直双腿,打了个挺。潘婷拍拍我的大腿说,你真棒。我心里暗自窃笑,看样子野兽型的男人才是女人最需要的,男人,就应该流氓一点。
我打了个哈欠,有些困意。潘婷给我盖上被子,也钻了进来,说抱抱我。
此时,我已对细微的呵护失去了兴趣,说你先做饭吧,我先睡会儿。
潘婷把头埋在我怀里,释放着自己孤独的热情,无奈地亲昵了一阵儿,才不情愿地找了内衣穿在身上。我突然想起潘婷的身体,睁开一只眼睛说你没事儿吧。潘婷说没事儿,挺好的。
刚闭上眼睛,有电话打了进来。
“喂,叶明影吗?我来了,你咋还不过来呢?”
我又睁开那只刚闭上的眼睛说,谁啊?
“我,全来啊,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刚来学校捐了五万块钱,寻思中午不和校长他们一起吃啦,咱同学一起聚聚,我请客。”
我一下子精神了,坐起来捋了捋头发,又用手拍了下光溜溜的胸部说:“不行啊,刚有几个出版社的社长来要稿子,我都不敢出屋了,分不开身。”
“什么?找你要稿子?你要出书?”
“是,这不都争呢嘛,他们一知道几个导演要买影视版权,都看出书能赚钱了,疯了似地往家涌。”
“啊,不错嘛,想不到你还成作家啦!”
“呵呵,不敢当,我本想写出几本纯文学的小说业余乐乐,可这些满身铜臭的社长天天烦我,不就是为赚几个臭钱嘛,你说有啥意思?”
“哈哈哈,不错,你还挺清高……”
“清高谈不上,就是烦,不和你说了,又有人敲门了。”
我提前中断了通话。潘婷正站在床头看着我,我竟浑然不知。
“影视版卖了?啥时候卖的?”
我说没呢,只是个意向。我又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搪塞着潘婷的询问。
回味着刚才的对话,感觉自己说得不错,但有些地方仍欠妥。正纷乱之际,又有电话打了进来。
“明影啊,我是姜老师。”是辅导员老姜太太,“快过来吧,大伙都在这儿等你呢。”
我刚要再重复出版社找我的瞎话,话筒里传来蒋艳贱不呲啦的声音:叶明影现在可不像话了……
“姜老师,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我穿上衣服。潘婷说你不用起来了,一会儿趴床上吃。我说不行,我有事儿出去,你自己吃。潘婷说你去哪啊?我说你甭管了,回头再说。
刚要出楼道口,我又回身上了楼,对潘婷说,你手上有没有现金,借我点儿。潘婷给我拿了两千,又跟着我跑到楼梯口,一个劲儿问我够不。
经过楼下时,疯老头又在我身后“喂喂”地叫着。我头也不回,打了辆出租车直奔香格里拉大饭店。
漂亮的服务小姐热情地把我领到包房门口,我顾不上欣赏她的旗袍及妩媚的脸蛋儿,伸手去推门。
坐在主位的是老姜太太,此刻正含着笑,慈祥地凝视着坐在她右侧的得意弟子赵全来。坐在她左侧的是蒋艳,见我进来,立马闭上了刚才不停张合着的嘴。
我特意扫视了一下,不见吴迪。正纳着闷,赵全来迎了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我特意注意了一下他的牙,没看出缺失的痕迹,估计早就做了修补。他身上洋溢着古龙香水味,像是某种病毒的携带者,越是香,就越是脏。
我挺直胸膛,随着赵全来的手轻拍着我的背,我用更大的力气还了他两掌。人啊,不都是装嘛,你赵全来来炫耀你的资本,我也来展示下我虚伪的真诚。
坐下后,赵全来从背包里拿出张名片,递给我时加了句“请指教”。我说指教啥啊,你都成有钱的大款了。
我粗略地扫了眼名片,看得匆忙,又想从中发现什么端倪——这是矛盾的。
问题被我发现了,“碧蕾丝”集团是干什么的?生产避孕套的!我禁不住想笑,你赵全来就是借着人家“杜蕾丝”的品牌行骗的,操,这种骗子这年头儿多了。这样的名片,你也好意思往出拿?
我的情绪有所缓和,与赵全来搭着讪,偶尔给老姜太太送去一个微笑以示尊重,对右首的蒋艳则不理不睬。赵全来没提及出版社找我的事,这让我有些失落,本想以一个文化人的姿态打压下赵全来满身铜臭的嚣张气焰,却一直没这个机会。
我把视线落在赵全来右边的空位上,这会是谁的位置?吴迪!我心底又燃起一丝怨恨,暗骂了声“贱人”!
我张合着的嘴角被蒋艳发现了,指着我说,叶明影你说啥呢?我瞪了眼蒋艳说,你管呢?蒋艳说叶明影你啥意思?我恶狠狠地回了句:闭嘴!
赵全来介绍着他艰苦创业的伟大历程,他说他刚起步的时候,是背着蟑螂药满大街蹿的,胸前还挂了个牌子:赵氏蟑螂药,蟑螂不死,我就死。
老姜太太和蒋艳听了哈哈大笑,我心说这有什么可笑的,只不过他运气好,没人为了只活蟑螂要他命罢了。
赵全来接着说,后来,我看到国家对预防艾滋很重视,便从这方面入手,开了这家公司。刚开始是给其他的厂子下定单,打自己的logo,后来慢慢做大了,就自己生产了。
蒋艳问,一共用了几年时间成功的?
赵全来叹了口气,“三年!”接着又叹了口气,向我望了一眼,“本来也打算毕业后安安稳稳当个老师什么的,可我总觉得男人当老师,没什么大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