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上去的姜云妨眼看着阿桔在坚硬的石头上摔落,头骨撞到石头发出的声音让姜云妨仿若也感觉到了那痛。
当阿桔摔落在石板上,一动不动时,姜云妨的整颗心都好似被人狠狠地揪了起来,心痛的难以言喻。
姜云妨只以为是自己没站稳,而连累了阿桔,后悔为什么不直接会韶年苑,而在这里害了阿桔。
“快救阿桔,快找大夫来!”姜云妨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阿桔,颤抖着唇惊叫着,痛心不已。
而始作俑者姜云思看到姜云妨幸运的被人救起,什么事也没有后,“切”了一声,无趣地拉着姜云柔往蘅芜阁走去。
而看到了这一幕的姜云柔则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无事人一般,还问了句“好像是大姐在喊什么。”
姜云思冷哼一声,“管她喊什么,和咱们又眉宇关系。”
一个不起眼的石子而已,姜云思自信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即使被那两个会功夫的丫鬟察觉到了什么,没有证据,也是没用。
而事实也确实如姜云思所想。
察觉到意外的玉环赶不到姜云妨的身边,便第一时间顺着声音的来源几个起越来到假山上。
可层层叠叠的假山挡住了玉环的视线不说,第一次走进这个占地近一公顷的假山群里,没找到出手的人,还差点迷在了里面。
姜家是延续百年的大家,姜家的府邸占地广袤不说,数百年的积累下,里面的假山小河,亭台楼阁无不是精心布置。
而姜家的假山更是以其构石为山,瘦奇漏透集一身,多玲珑剔透、重峦迭嶂,为人津津乐道。
是以,一般人进假山来,都是有府中熟悉地形的丫鬟带领着,方才能进入。否则,陌生人进了,只会迷在里面,找不到出去的路。
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又是身处在重重叠影的太湖石群中,玉环要在这其中找到投掷石子的人,简直难上加难。
在假山上往下寻了好一会儿,玉环侧耳细听,好似在远处有人喁喁细语。
玉环从远远的一处镂空的石头间循声看去,隐隐约约中,看到几个丫鬟拥着两个女子走过的身影。
玉环细细地分辨着又隐在了假山中的身影,越想越觉得她看到那两个女子的身影,好像是二小姐和云思小姐。
阿桔很快就被抬到了韶年苑,大夫也随后被找来。
阿桔身上多处擦伤,左臂和大腿骨骨折,头部也因为撞到石头上,出了许多的血,好在没有撞出事来。
阿桔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大夫走了已经许久,姜云妨看着阿桔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昏睡的模样,心痛不已。
姜云妨担心王氏误以为是她出了事,便在回神后忙派了人去翰池院告诉一声,她没有事,只是阿桔被她连累,受了很重的伤,昏睡不醒。
王氏得了消息后,让人送了许多珍贵的药材来,同时嘱咐着姜云妨以后注意着些。
阿桔虽然是姜云妨身边的大丫鬟,有独立的房间,且各种配置应有尽有,房间内也十分的宽敞。可和姜云妨的房间想比,就显得十分的粗陋和狭窄。
毕竟,姜云妨是姜家的嫡长女,数不尽的好东西变着花样的往韶年苑里面添置,姜云妨房间更是宽敞明亮,雅致中难掩富贵尊荣。
玉环和玉翠相视一眼,看着姜云妨在丫鬟房里呆坐了这么久,玉环便上前道:“大小姐,阿桔这里有小丫鬟守着,不会有事的,您也在这里看护了许久了,还是先回房里面歇息歇息吧,要不被大夫人知道了,又该心疼了。”
姜云妨闻言,忍着鼻中的酸涩,“若不是我要去假山那里,阿桔也不会出事……”姜云妨自责道。
一直侯在姜云妨身边的刘妈妈听了,感念姜云妨和阿桔主仆情深,同时也感叹着姜云妨作为姜家的嫡长女娇惯着养大,非但没有养出娇纵的性子,反而是个沉稳、极重感情的人。
刘妈妈道:“大小姐,阿桔一时半会的也醒不过来,您还是先和玉环玉翠回房吧,阿桔若是醒过来,老奴会立即通知您的。”
再者,刘妈妈在宫中淬炼多年,别人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看出子丑寅卯来,更何况是玉环和玉翠在她眼皮子地下使得小动作。
刘妈妈觉得,这次阿桔出事,只怕不是大小姐以为的只是一场意外。
众人劝了好久,才把姜云妨劝回房中。
姜云妨回到房间,回想着阿桔浑身是血的躺倒在地的样子,就一阵后怕。
她发过誓要好好的待阿桔的,若是阿桔出了什么事,姜云妨就觉得心里面慌张不知如何是好。
在上一世,唯有阿桔是和她一起走到最后的人。
阿桔在姜云妨的心中,早已经不是简单的主仆那么简单。
姜云妨是姜家的嫡出大小姐,身边除了阿桔一个贴身丫鬟兼玩伴外,还有两个二等大丫鬟和两个三等的小丫鬟服侍在姜云妨的左右。
玉环和环翠陪同姜云妨回到房间里后,她们有话要和姜云妨说,便做主让屋里面的丫鬟都退出去。
玉环和玉翠的身份是二等的丫鬟,比那两个小丫鬟的等级高,那两个小丫鬟听了便安静的退了下去。可那两个二等的大丫鬟听了,面上就难看了起来。
她们同样都是二等的丫鬟,且她们比玉环二人早多少年就跟在大小姐的身边,资历比玉环二人老多了,怎么会听从玉环二人的话。
乌兰不屑地道:“才来几天啊,跟着大小姐出去几次就以为比得我们了吗。”
春梅和王氏身边的春梅是亲姐妹,比乌兰多知道一些,知道她们是王氏特意从外面找来的人,和她们普通的丫鬟不同。
春梅忙拉了乌兰的手道:“想是她们有话要和大小姐说,咱们出去便出去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乌兰扭搭了两下,“就你好说话。”便被春桃硬拉了出去。
环翠见人都走的远了,和玉环点了点头,就站在门口处看着外面。
玉环走到姜云妨的身边,道:“大小姐,玉环有话要和您说。”
姜云妨虽然神情有些疲惫,可刚才几人的小动作虽然做的隐晦,可还是被她看在眼里。再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面多少也猜到了些。
“有事你说吧,我听着。”
玉环道:“大小姐从假山上的太湖石上摔下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姜云妨闻言,微皱着眉仔细地回想了一番下,当时好像是听到了脆响。只是那时候她随即就踩到了一块碎石上,险些从假山上摔了下去,根本没有心思去细细思量。
姜云妨点了点头,“是有听到什么声响,然后我和阿桔就掉了下去。玉环去救人已是赶不及,便顺着声音的来源寻去,透过太湖石的孔洞,玉环在声源的不远处看到看到了二小姐和云思小姐,而云思小姐又正好是个练家子。虽然没有证据,可玉环还是觉得是云思小姐掷过来的石子害得大小姐和阿桔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害得大小姐受了惊,也害得阿桔重伤,昏迷不醒。”
“什么?”
姜云妨虽然从玉环的表现中看出事出有因,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
而如果玉环的分析没错的话,依着姜云思不吃亏的性子,能寻到机会替自己出气,即使是一点点的机会也不会放过,根本就不会想别人会怎么样。
因为在姜云思的眼中,除了她自己和她在乎的人,其他人在她的眼中,和草芥无异。
姜云妨的中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打着,姜云思,姜云柔,你们是非要我先把矛头先指向你们是吗。
上一世的仇怨我可是一点一滴地全都记着呢,你这么记得找上门来送死,可别怪我心狠。敲打桌面的中指用力地在桌面上划过,紧握成拳。
玉环看着姜云妨彷如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一种压抑着的死一般的凝寂让玉环骤然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那种感觉,好像是从炼狱中归来的复仇幽魂,肩负着无法承受之重,却坚挺着向前。
直到姜云妨再次张口说话,玉环才恍若重回人间。
玉环笑自己这莫名期末的胡思乱想,可也让她对眼前的这位养尊处优长大的姜家嫡长女,不得不重新认识一般。
姜云妨紧握的拳松了开来,那股凝重的氛围也随之散开。
姜云妨道:“这事先不要声张,就算是姜云思做的,咱们也无凭无据的。说出来,咱们这事也只能是落了下乘。”
玉环收敛了一下思绪,“是。不过,大小姐,这件事情咱们就这么的忍了吗。”
姜云妨朱红的唇荡起一抹冷笑,“忍?她们险些害了我,又害得阿桔重伤昏迷,我怎么能就这么的算了。”
说着,姜云妨让玉环附耳听来。
玉环恭敬地听着姜云妨的话,时而点点头,施了一礼后,便退出房去。
待乌兰和春桃带着两个小丫鬟再次走进房中,侍候姜云妨左右的时候,一切,好似还和平常一般,并无二致。
乌兰貌似不经意地扫了眼屋内,凝了凝眉,又重新垂下头去,恭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