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连炕都不一样?
刘大工一听这话,眼珠子都亮了:“姑娘教我吧,不管是怎么样儿的,我都给姑娘做出来。”
时镁便笑语盈盈地给他说出了两个字:“热炕!”
“热炕?”
刘大工听得懵圈:“这炕怎么就会是热的呢?”
时镁见他果然不知,便笑了。然后从袖里拿了一个卷好的图样子递给了他。刘大工刚才听的时候不懂,可这会子一瞧图样子,却是不稍一会儿便想明白了。
原来这热炕竟是在炕头的一边砌上了一口灶。用这个灶来烧火,那烟气便顺着炕那些左拐右弯的烟道转,最后直接转进炕尾立起来的烟道里。
这样一来的话,只要这灶一点起来,那整个炕可就全热起来了。
这么大一通炕要是全热起来的话,那这屋里便是到了大雪天,也再冻不着人了。而且做饭睡觉不用再花两分柴,一次便全行了,可一个冬天下来得省多少柴火?
刘大工越看越喜欢,因怕这方子外泄,所以这砌热炕的事便全叫了自家的子侄进屋来干,至于其它人,则被它安排到了院子里给地砌砖垒道。
这天石美领着三妹,从李家门前路过的时候,便看到了,一群人竟是拿上好的青砖往地上铺。还不是普通的平铺上一层就算,居然要按着那位李姑娘画的图样子,拼着花儿的铺。
石玉看得直摇头,心想这有钱的人家真是钱多了烧得慌。
可石宝却是瞧着那地儿,有些明白了:“姐,姐,你看那地儿上的花儿,竟是打着正圈反圈铺的。这么个铺法,只削两边用竖砖卡住,便是不用泥糊也不会活动了。”
石玉再仔细瞧了一眼,倒是这个道理。
只是:“这是别人家的事儿,与咱们无关。回家去吧。”
石宝看着这崭新漂亮的李家,实在是舍不得。但阿姐的话,她不敢不听,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只是二人这边才走出去不到二百步,便看见一匹灰白相间的高头大马,正冲着这儿奔了过来。
马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哥,一身袍子竟是绸衣。眉清目秀的,十分好看。
石宝当时的眼睛便亮了,扭头见那马是冲着李家去的,便赶紧挣了阿姐的手回去瞧。
结果一瞧之下,不得了了。那个小哥虽然身上穿的是绸衣,比那李家小哥穿得还好。可进了李家的门后,却是直直的冲那李家小哥儿一揖便作了下去。
“恭喜李公子,今年乡试得中头名。您的卷子送到府里后,连府里的学政都说好。学府政大人亲点了您做本府头一名的禀生,还让人传过话来说,问您有没有意到府里的青阳学院去读书?我家公子想着您是爱清静的人,便替您回了,又写了信到学府政大人,代为致歉。只是这一来一回,就花了不少时间。所以小的这会子才来给您道喜。恭喜李秀才了!”
这院子里本便站着五六十个人,结果等消息传开后,全村的人都过来贺喜了。
在本朝,有功名的人那和没功名的人绝对是两种待遇。原想着这来的人家不过是有些钱罢了,不想人家竟然是连功名都有了的人。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竟是还有哪家大家的公子和他是朋友,连带在府里的学政大人面前都叫了号呢。
唉哟,这下子他们村可是来了贵人了。
来贺喜的村人那是一重接一重,络绎不绝。
可除了里正来的时候,那李秀才见了一面,其余的不管是多大年纪什么辈份,在这里竟是只有那个似乎叫云娘的仆妇接待得的道理。
为此,村里不少人都觉得没面子。
“咱们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良民,这李家便是中了秀才,怎么也不能让个仆妇出来接待咱们吧?”
这汪婶子可是村里头一分的泼辣。她今个儿去贺喜的时候,还提了半筐鸡蛋呢,可李家倒好,一个仆妇就把她给打发了。
汪婶子不高兴了,便和平素里几个相好的嚼舌头。但大家再叫得凶,呃,也没人敢找上门去。
而李家这头,家里的大架子基本上也起了。就差五间东屋还空着没弄里头。
以刘大工的意思,原本想着库房里空着,灶间里打上三间灶也就是了。
至于其它三间,那图上没画东西,刘大工就以为还是要当库房似的空着。
却不想,这李家姑娘竟是要他在在灶间里摆了三个大小不一的灶眼,甚至还在两个最大的灶眼中间,立了一个四不象的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这灶的中间是个空洞,而上下左右都是能烧柴的地方。
东西建起来后,便连李井都想不明白了:“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做好吃的给你喽。”
有了这个理由,李井便万事皆不管了。
不过阿镁紧接下来折腾的这个东西,却好象比之前的一概细碎东西皆有趣。因为她居然在灶间那几眼灶台周围都埋了大大小小一共七口缸。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井这次是真不懂了。
可时镁这次却没有再直接告他,而是让他自己想。
结果李井便只好看着师傅们照她说的那个奇怪法子来砌灶。
砌前,无人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
砌时更是人人都觉得这要求无理琐碎。
可当最后大家伙儿把灶给砌起来,柴也烧起来,锅里的水也热起来后,就见这石家二姑娘,拿着一个瓢,挨个儿的打开了那些缸口上的罐子。
然后,一瓢又一瓢的温水便从那里面被舀了出来!
不能和多热的水比啊,但绝对是要比从井里提出来,屋子里缸内积的水要暖得多了。
而这些热水全部全被两间屋子中间插进来的一只竹筒传送到了隔间屋子里的那只大木桶内。
这样一来的话,洗澡便是不必再去专门让人提热水或烧热水了,只要烧火做饭,那么这些缸里便会有热水。直接舀了倒在竹筒里,自然这边的桶里便会有了热水。
了不起再烧一锅兑上些,那便是再舒服不过的事了。
此外,这洗澡完的水似乎还有用。
在这洗澡的隔间那边,还有一个更小的隔间。里面用砖砌了一个凳子一样的东西。这凳子的中间是空的,这房子下的砖也是空的。而这墙砖外头连着的则是农户里家家都有的粪坑。
这洗完澡的水就放在盆子里,用竹筒子一气连到这砖凳子上头。
只要拉撒完毕,把上头的塞子往开一拨,自然便有水将里面的秽物全冲了出去。
这样一来,竟是再不用大冷天也要外头冻着屁股了。
李家这一套房子,盖前诸人都觉得羡慕,可等盖完之后,众人却是连羡慕的情绪都没了。除了佩服,便只剩下了佩服。
瞧这一套屋子打的,没用一点泥,屋子就结实得都能去当城墙用。
热炕是只用一点柴,便满炕都是暖和气。
厨房里是只要做了饭,一天都有热水用。
山里的人家虽不怕费材,但每天洗澡浇水谁有那个耐性。
可有了石家这样的房子后,却是天天洗都不怕了。当然就更别提那个入厕的东西了。简直是简单干净得不能再爽利了。在屋子里就能解决事,闻不到怪味,不怕冷就不用说了。完了连汤带水的一起冲进粪坑里,竟是连人工都省了。
一套本打算三个月才建得完的房子。结果最后只用了两个月便是万事都齐了!
木料没花了多少,砖虽是大头,可泥却省下了。
赵里正最后划拉一下,竟是这样一套精细的屋子,最后连工带料也才花了六十五两的银子。
这还是李家厚道,不曾真应了那刘大工要白盖房子的要求,否则竟是连十两银子也花不到,便能得这样一处好宅子。
“看来,这读书人,到底是和别人不一样啊!”柳里正一边说一边热切地看着自家儿子。
可赵栋这里,却是低着头,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