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说完,接下来自是赶紧干活了。
时镁这次做活,没有再象以前那样背着柳家四个,自己一个人在厨里做那最要紧的活。相反,她把所有的人都叫到了跟前,然后手把手地教着这四个该如何做这软软糯糯的米糕。
方法其实也简单:“平常咱们吃的米糕都是将米先蒸好再打出来的,吃得是弹牙香甜,可却也太费米费事了。所以我便想了个主意,用象磨豆浆那样的法子,先把米泡足了,然后磨出汁来上屉蒸,果然出来的米糕细软香糯,还不费事。”
这个事不难懂!柳婶子不明白的是:“你是怎么把色加进去的?”
刚才,时镁虽和大家说了这糕体里加的东西是什么,但柳婶子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阿美说黄糕之所以黄是因为里面加了黄豆和鸡蛋,但这黄豆的皮虽是黄的,但磨出的浆却是白的,哪怕是磨出来的粉也不过是淡淡的一点点黄。便是里面加了蛋黄进去,可也只是稍再重一些罢了,出不来那么显的黄色的。
紫色的那个她倒是懂,桑果子染色是极厉害的,染多紫都不成问题。
红色的那个阿美是压根就没说颜色,只说了味道。绿色的她说是往里掺了茶,可那茶便是再绿,怎么能把米糕染得叶子一样那么青翠了?
这中间必定有什么秘方的!
柳婶子想知道,时镁看得出来。
只是有些话,说起来反而麻烦,倒不如当着她的面亲自干一回更利落。
她先染的是紫色的米浆,桑果干放在锅煮出浓汁来,搅搅拌拌也便得了。
黄色的那里她确实放了黄豆粉和蛋黄,但颜色出来只是淡色并不明显。
柳婶子正纳闷呢,便见阿美从柜子里端出来了一个碗,里面红通通的一碗水,水里还包着一块布。至于布里的东西,打开后,柳婶子直接乐了:“竟然是红心萝卜!想不到这东西剁碎了泡在水里竟然也能出色。”
“岂只出色呢,这黄色要鲜亮,也要靠它。”
时镁一边说便一边把这红汁舀出来了一些倒进了旁边那淡淡的黄汤里,轻轻搅了几下后,那边的黄色果然颜色便鲜亮了起来。
这三种,柳澄柳婶子还有那两个小的算是全明白了。
可这绿色是怎么弄出来的?
柳婶子在见了前面的事儿后,已经在脑子里把冬日里给见到的绿菜全过了一遍了,但不管是哪种出来的色都只是淡淡的,而且味道也不对。
结果,这次,便见阿镁从她随身的荷包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纸包,将纸包里细细的粉末倒进了那淡黄色的米浆里,结果搅啊搅煮啊煮,最后那米浆就渐渐的变成绿色的了。
还是十分鲜亮的明绿!味道里也带着一股茶香。
就和变戏法一样就这么变出来了?柳澄虽纳闷,却并没有问出来。倒是一边那大表妹忍不住了:“石姐姐,你这东西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厉害?”
这话也是能问得?柳澄心中不满,便过去踢了那大丫一脚。大丫心虚的低下了头,时镁却象是没看见一样,轻笑道:“这我却不能说了。因为这可是我家的不传之秘呢。”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便全歇了。
各色浆汁调好后,最后剩下的步步骤便是一层一层的将笼屉里倒了。
首先要将粗麻纸细细匀匀的在笼屉底下铺上一层,然后才是将一层米浆倒进去,摇平摇匀后,便盖上盖先蒸。蒸到定形后还要在表面抹一层猪油,略再蒸一下等油半润进去后,方才再往里倒第二层。如此反复一直到五层米浆全都蒸熟才罢。
总体来说,先前那五瓣梅的糕饼只是和面捏型的费劲,最后蒸倒省事。可这五色糕却是前面的米浆制作简单,后头的上笼蒸屉倒是不易了。但再难,也比不过那调色的法子,简直是太神奇了。
因这次是五个人一起干活,又是五重的蒸笼一起干活,所以最后活干完时,竟是正午刚到。
五个人干活一起用了竟是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就把活儿干出来了。
大家赶紧做了中午的饭食,等午饭吃过了,屉上的糕也蒸得了,稍微晾晾便能开切。
先前时镁切糕时切的是菱形块,横竖也就是三指宽。可最后切糕的时候,她却是将一半的切成了三指宽的菱形,另外一半则是切成了四指宽的四方型。然后指着两样告柳澄:“这种的卖二文一块,这种的却要三文才行。”
柳澄看着有些皱眉:“这要是我,肯定选这两文的啊,这四指的看上去也并没有大多少,反倒要多出一文去。哪里会有人要买?”
他是这么想的。
时镁扭头去看李井,李井却是笑了,指着那四方的讲:“我便要这个。这种的瞧得实在。”
旁边柳婶子看不下去了:“这有什么难的?我拿秤秤一下份量,不就明白了?”
李家原先是没秤的,可柳家却带过来一个。
柳婶子回屋拿了,完后两样各秤了一下。
结果就发现,这两文一块的大概有一两重,三文的有一两半。
这样算下来的话,竟是不管哪个价钱其实都是一样的了。
“既是如此,阿美你干什么要切成两样的?”
这次换柳母想不明白了,但柳澄那里却有了计较:“这喜欢多花钱的自然觉得三文的方便,想少花些钱吃个新鲜或摆着好看待客的,自然是两文的更便宜。石家妹子这法子好,不管是哪种的都有得选了。”
他说的自是一种可能,可李井却总觉得时镁这样还有别的用意在。等柳澄和他那两个妹子走了后,便趁柳婶子在外头洗衣裳时,问了时镁:“你这样做,可是还有别的用意?”
时镁好笑地挑眉看他:“你觉得有?那就是有喽。”
看把她给精乖得!
李井掸掸衣襟上的灰,坐到了一边:“那你就告我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想知道?”
“没错。”
“可我还不想告诉你了呢!”
说完,时镁扭身便抱着怀里的针线笸箩到西屋去了。
那副坏模样气得李井,直笑了一下晌。不过他笑得再开心,也比不上柳澄从城里回来时的笑模样。
“一筐子糕,全卖了!”
整整一千块糕,份量加起来一百多斤。虽是三个人分着背,可一路背到城里也不轻松。但身子再累,可当最后卖完,那白花花的银子从银号里兑出来时,柳澄却觉得一身的累全不见了。
回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象是让大风刮回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爽快。
因为阿美已经说了,要是这糕一天能卖出一千块去,就把他和阿娘的工钱涨到一个月一人二两。若是能一天卖两千块,便涨到四两。
虽然这样的进账没法儿和李家的账比,但一个月能赚八两,一年也是将百两的收入了。
柳澄以前想都没有想过,这辈子他居然还能有一年赚上百两的时候。可如今,那想也不能想的好事,就这么成真了。
心花怒放的柳家母子在看到银子后,干起活来更加的卖力。而他们干得越勤快,时镁这里的收入就越多。刚做生意的时候,时镁还在发愁这一个月十五两的银子可该往哪里偷去?
可如今,半年时辰不到,她不但让李井天天喝上了汤药,眼看着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的好起来,甚至还攒下了一副不小的家当。
“咱们如今已经攒了将近一百两的银子了。”
“这是好事啊!”
“那,你如何的身子,能去上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