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销路打开,市场反应也好,那么接下来自然便开始计算她的赚钱模式了。
时镁回有后,就盘在炕桌上算账。
一个人一天做一百个糕,要花将近三个时辰才能做成,抛去成本,能赚六十文。
如果请柳家母子来做的话,三个人一起干活,一天最起码能做一千个出来。
若是都能卖出去的话,便是能总赚六百文。就算两家对半分的话,李家也能分到三百文。
一天三百文,一个月下来便是将近九两的银子!
虽说离十五两的距离还很遥远,但一个月能赚九两的话,那也基本上便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了。
时镁在盘算好帐后,便和炕边那头,窝在被子里正在养精神的李井说了这事。
她说得十分兴奋。毕竟先前李井抄书抄那么狠,也不过一个月就能赚二两的银子罢了。可她这边才只是小试牛刀,便能估算出一个月至少有九两的收入。这价差,比他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时镁说完,便坐在那里得意洋洋地准备着让人夸。
不想,李井听完她的话后,却是直接楞了。这个阿美,竟然要和那柳澄对半分账?
这男人对她来讲,竟是如此特别吗?
在他这边药费尚且不足的情况下,居然要一个月给对方九两银子?
李井这次嘴里的味道不是酸了,是苦。
他不说话。脸上神情古怪地怔在原处,定定地看了时镁。一盯好半天,却是一句话不说。
时镁让他看得直发毛:“你这是怎么了?有不同意的尽管说嘛,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
让他说?说什么?
说她这个女人在他这边还没死的情况下,就开始瞄着别的男人。并且时刻准备着给野男人捞好处吗?
这种话李井可说不出来。先前,他准备的是慢慢地徐徐图之,用一种让阿美几乎察觉不到的方式结果掉那个柳澄。可眼下看来,怕是不行了。
事态已如此严重,严重得超出了李井之前的想象。那么,便不要怪他下手不容情了。
所以,李井在斟酌了一下语气后,便认真地和时镁讲:“我觉得你这对半分帐的方法,不是很好。”
“为什么?咱们家只有我一个人能干活,还得时不时照顾你。他们家却是两个人一起上的,便是对半分,咱们也是占便宜的了。”
一个做花馍的门道,在时镁看来无甚了不起。
倒是工钱,反而似乎应该更贵一些。联邦那里便是如此,专利费不是很高,但工钱却是天价。柳家母子虽没有创新的能力,却也有他们不可或缺的价值。
可李井听了却是直摇头:“你可听过,升米仇斗米怨?”
这个……时镁听过。
一个人若对别人只施一点点的恩惠,那么别人会感激。
可若是你施的恩惠过多,那么得到的便往往是猜忌和妒恨。
她与那柳家母子无亲无缘,说起来甚至还是柳家对不起他们。
李家手上若捏着柳澄的把柄,却还要对人家这么好,说不定那柳澄母子还会觉得这中间怕是有什么问题,不敢应承呢。
“那照你说,这钱怎么分?”
时镁问李井,李井这里却是听她居然还惦记着给柳澄分钱,便一肚子的不痛快。
眉头也皱紧了:“这本是咱家的生意,为何要分与别人?你雇他们过来干活,给工钱也就是了。便是为了拉拢人心,平素让他们在这里吃,吃食不用花钱,便已是极好。若再多了,人心便会生变。难道上次地契的事,你还没有记住教训?”
那地契毕竟是李家的,时镁虽说代李井做了主,当时的情况也只得那样处置。但李井这边一醒来,她还是第一时间便和李井把地契和书的事说了。
李井其实心里比时镁还要清楚,家里的经济状况。那么多的钱,她不卖地还能如何?柳东树的行径确实下作,但是让李井更加不悦的却是柳澄。
他并不怪柳澄没有劝说里正,却觉得这小子至少该提醒阿美一二,才是为人的本份。
可是他怯懦了,他没说。
这样的人,莫说他活着的时候,不会让他觊觎阿美。
便是他哪天死了,这种人也绝不会在他托孤的名单之内。
恨只恨,他家这个小傻子竟是至今不觉得柳澄的行径有何不妥之处。既如此,便不要怪他把这最后一层皮给他撕下来了。
“你先前拿住他把柄的时候便过于宽容,让他们一家子都认为你是个好说话的。不然,你若在当时便让他们知道了厉害,上次那里正作鬼时,他们就算是不为你,也至少会为自己争上一二分。否则,你若是没了钱,用那旧事要挟他们一二,到时候倒霉的岂不是成了他们?”
这个推测,简直是一个让人无语的推测。
时镁半天都没有再说话。她对柳澄的印象是很好,这样一个秀色可餐的男人,她也乐意天天放在眼前。虽说已经没了下嘴的欲望,但是只看看也是好的。
可让李井这样一讲,时镁却觉得:便是看,似乎也有些倒胃口了。
“要不,咱们换别家试试?”
时镁有些不确定地问李井,却见他的脸上终是漾起了微笑:“这倒不必。这村子里没有几户好人家。便是有好人家,你手上若无他们的把柄,也未必拿捏得住。还是李家这样的好。既有他们的把柄,两家也算相识。最重要的是,这家人的人性还算将就,不是吗?”
时镁为此在心底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气。
是啊!也算将就了。
二人之后又就具体的合作事宜商量了一下后,时镁便去了柳家。
她来时,恰逢柳澄不在,屋子里只有柳婶子一个,正在院子里洗衣。
看见时镁来了,柳婶子原本还以为是李家那哥儿又怎么了?
不想听到的消息竟是:“你想做生意,家里缺两个人帮忙?”
“没错!婶子也知道,我们家如今的情形。虽说井哥儿现在象是好了,可那郎中却说若要彻底除根,得吃一年那样的药才行。“
一年的药?
柳婶子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掐指一数,最后算出的数字好玄没让柳婶子直接晕过去:“一百八十两,一个月得十五两?妹子,你……你……”
柳婶子简直觉得这个阿美太命苦了,怎么就摊上了一个这样的男人?
时镁也觉得联邦实在对她太无情了。
要是家里没病人的话,一个月赚好几两,足以让她在这里过上不错的日子了。
可偏偏不行,李井病了,她总不能看着他死。
两个人进了屋,柳婶子给阿美倒了碗水,坐定润了嗓子后,时镁这才说:“我那生意虽小,却也是个繁琐的活计。若是我一个人做那生意,顶多也就是饿不死,治病是没什么希望的了。所以才想请婶子和柳家大哥来帮我。一来是这村子里,我也就只和你家熟惯些。二来,这生意少不得要出来进去,我家就我一个,若我总是出去,也怕井哥儿在家一个人有个事也没人看着。若有柳家哥哥肯帮我进出县城,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至于工钱,一月一人各八百钱,如何?”
一个月八百钱的话,那两个人一个月就能得一两六钱的银子了。
这样的活计,便是阿澄出去做,怕也不易得。更否论她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女人?
柳婶子一听这价钱就乐意了。只是:“这事到底不是我一个人在做,等澄哥晚上回来了,我们娘俩商议一番,明天上午给你家回复,可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