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相怡近日来被养得很好,脸颊下方都出现了双下巴,显得整个人都珠圆玉润,晶莹剔透。
她已不复少女时的青春明媚,却自有另一种漾人的风情,周身散发着随和与成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姐姐可真是愈发美丽了,一看就知道姐夫对姐姐不错。”苏锦双手托腮,难得地流露出几分戏谑。
郑相怡手上摸着小小的衣裳,白嫩的脸上有些发红:“就知道胡说,不也和以前一样,有什么错不错的。”
苏锦便笑了起来,一双杏眸弯成两道月牙:“那当然得好上不少,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姐夫肯定得疼你。”
郑相怡似嗔非嗔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苏锦已经很少有时间来见郑相怡了,自从她怀孕后,褚仁便限制了她出行,要她在长公主府静养,将整个人都养得懒散了。
苏锦抬头望望天空,今日的天气很好,澄净的天空没有一丝乌云,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姐姐,你可还记得苏茉?”
郑相怡拿着剪子的手一顿,眼神中闪过片刻的迷茫,这才想起她口中的苏茉是谁。
毕竟是与她无关的人,她从来就没有关注过,便随口问道:“嗯?就是你那个庶妹?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苏锦幽幽道,“她嫁给了傅流清,怀了孕,却失宠了,元吉公主嫁给傅流清,她的院子便被一把火烧了,都说她死了,可是谁又知道呢?”
“还有这回事?”郑相怡当真惊讶,“那这命也着实不好……按理来说,她是苏府的姑娘,苏太傅不会让她那么草率地嫁与别人才是,怎么……”
苏锦想了想,抿着嘴角轻笑,说不出是讽刺亦或是其他。
“谁知道呢?大抵这就是真爱吧。”
郑相怡想起什么似的,放下剪子,又问道:“那你那个年纪小点的庶妹呢?我记得她挺讨喜的,就和一孩子似的,就是和你不亲近。”
“你说苏歆啊……”苏锦也想到了曾经找她无理取闹的苏歆,只是不知是日子太久远了,还是她从未对苏歆上过心,整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都已经忘记苏歆长什么样子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说道:“苏歆死了。”
关于她究竟是怎么死的,苏茉其实一直不太清楚,她也不想去了解。
郑相怡唏嘘了一会儿,只觉得世事难料,当初也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你们家那个三妹妹,看上去就是一副可怜样,倒叫人不喜,不如你那个四妹妹,虽然骄纵了些,却透着一股子娇憨劲,还要顺眼些。”
苏锦笑:“可瞧姐姐当初对她俩也是一视同仁,没有区别对待。”
郑相怡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她的头:“那不都是为了你,之前你将她俩当知心好姐妹,我就担心她们将你骗去了,你那么傻,指不定还帮人家数钱呢,我不得担着点,威慑威慑?”
如今听见说苏歆死了,便想起当初那个追在郑相许身后一口一个“相许哥哥”的少女。
苏锦若有所思,拿过筐里的针线,突然问道:“姐姐觉得,若是当初我真的嫁给了傅流清,会怎么样?”
“嫁给傅流清?”郑相怡奇怪地看他一眼,“当初不是为你介绍了么,你说不喜他,我们便也只好作罢,怎么现在又问起这问题来了。”
“就是问问嘛,”苏锦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姐姐觉得呢?”
郑相怡想想如今傅流清的处境,微微蹙了蹙眉:“元吉公主都下嫁给他了,若是你掺进去一脚,想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那可是元吉公主,背后为她撑腰的是皇室。”
苏锦在心中赞同点头,又听郑相怡继续说:“但若说起傅流清此人……从前也真是奇怪得很,明明他也不怎么样,为何就会觉得他优秀无比,是择婿的上佳人选……傅流清也不知走的什么运气,平西王是没有儿子了还是眼睛瞎了?傅久初怎么看都比他好得多,也不见他上过心。”
听闻平西王准备落实另立世子,不少人都站在一旁看热闹呢。
苏锦也听傅久初说了,她并不在意这些,平西王世子这个名头迟早会落到傅流清头上,她早有预料。
郑相怡说到这儿也想起来了,有些担心地看着苏锦:“虽然被剥了世子的名头,但傅久初在朝中也是颇受器重,不必担心他的处境。”
“我知道的。”苏锦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面上并无一丝不安。
说傅久初在朝堂颇受器重,也着实不假。
他自从有机会面圣,便让皇上记住了他,再加上他口才了得,锋芒毕露,得了皇帝的青眼,地位更是直线上升,直接被皇帝调到了身边充当御前侍卫。
平西王向皇帝请求另立世子,皇帝本是不许,他看中傅久初,总觉得这样对他颇不公平,然而傅久初却说自己多年默默无闻,实在担当不起世子的称呼,无法光耀门楣,恳求皇帝成全,皇帝无奈,便允了下来。
而后心中还是不甚满意,赏了傅久初一堆金银珠宝,权当补偿。
苏锦摸着那上好的缎金步摇,只是道:“这么说起来,你也算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咯?”
傅久初轻笑:“那倒算不上,只是高看一眼罢了。”
与之相对应的,便是他回来得越来越晚,事务也越来越繁杂。
苏锦体贴他,知道他忙得很,也不过多叨扰。
宫里的花草树木即便再悉心照顾,也抵不过四季的自然现象。
“这花儿前几日还生机着呢,今日怎么就凋谢了?”
比雅一袭白衣,头上簪了几朵寡淡的素兰,却一点也不显得暗淡,反而透着一种出尘的风采。
一旁的宫女小心翼翼地将枯萎的花朵剪掉,抬头道:“娘娘莫要伤怀,即使今年已经凋谢,待到明年,也会重新娇艳起来的。”
比雅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小宫女拿过花锄,在土地上松了松土,又洒下了一些花种。
“娘娘你看,那可是傅将军。”
宫女们眼尖得很,一眼就瞧见了从另一头走过来的傅久初。
比雅心头猛地一跳,顺着望过去,便发现其实不止傅久初,还有太子殿下,两人一边谈论着什么,一边优哉游哉地在花园中漫步。
宫里边消息灵通的都知道,傅久初近来颇得皇上赏识,一个个的都恨不得能多偶遇几回,图个好印象。
比雅抿了抿唇,姿态优雅地走了过去。
褚翊与傅久初见到她还有些惊讶,互相道了礼后,一时也不好直接走开。
“方才殿下与傅将军在谈论什么?似乎很是其乐融融,若是是什么开心的事,可否与本宫分享一二?”
褚翊与傅久初对视一眼,而后笑道:“娘娘多虑了,本宫与傅将军不过是在商讨一些朝中要事,不便多加透露。”
比雅立即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逾矩,她扯出一抹笑容,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似乎有些局促。
傅久初看了一眼,沉声道:“之前娘娘不慎中毒,虽已痊愈,仍不可在外多吹风,娘娘还要多多照看些。”
说到这个,比雅就有话说了,她嫣然一笑:“还未感谢将军,多谢将军找来小棠姑娘,本宫才得以脱险求生,小棠姑娘说将军是师兄,她只会毒理,医理都是师兄教的,想来这一切还是得归在将军头上。”
这态度,似乎过于热忱了些。
褚翊不着痕迹地斜睨了傅久初一眼,却见傅久初沉着得很。
“多谢娘娘夸奖,师妹年纪尚小,本是顽皮,都是臣的夫人将她遣进宫中,才让她有了用武之地。”
比雅:“……”
褚翊:“……”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抵时间并不长,比雅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只好呵呵道:“是吗,那还真是要感谢傅夫人了。”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划过了些许失落,隐蔽得很,轻易不让人看出来。
从头到尾,话题最多的褚翊却成了话最少的。
与比雅告了别,他便哼了一声。
“本宫却是今日才发现,原来你还有这般招蜂引蝶的本领。”褚翊毫不客气地讽刺,想到在家中安静待着的苏锦,便自觉地为她抱起不平来。
傅久初低头道:“臣不敢,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虽然是他出的主意,但苏锦也是点头同意了的。
褚翊与他继续走着,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倒是说说,除了这比雅公主,可还有人对你动过心思?”
他就是想问问,毕竟他还是很关注苏锦婚后的日子的。
傅久初也诚实,思索片刻便将答案交了出来。
“想来想去,也只有臣的师妹了。”
褚翊惊讶:“莫说是紫小棠?可是本宫听闻她一直缠着苏家大少爷不放。”
傅久初嘴角微微抽搐,直白道:“不是。”
“臣不只有小棠一个师妹,臣还有另一个师妹,正是前段日子从燕国而来的红裳郡主。”
“红裳郡主?”褚翊顿时就不高兴了,“你说的就是那个执意要住进你府里的红裳郡主?当初本宫还想她为何要住进去,莫不就是为了去气锦儿,原来还当真与你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