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说什么？他又没经历过感情，能有什么体会。
只听紫小棠老成地叹了一口气：“感情不就是你情我愿，为什么总要扯上那么多东西呢，师兄与苏姐姐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苏澈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却又觉得她说的有一定道理。
不对，她还是个孩子，与她谈论这么多做什么。
苏澈咳嗽了两声，淡淡道：“你年纪还小，不要想这么多。”
紫小棠听这话都听腻了，她撇撇嘴，也不想再去反驳什么，只是又看起戏来。
牛郎织女被强迫分开的时候，全场无不动容，有些心思敏感的姑娘甚至执起衣袖悄悄擦起眼泪来。
紫小棠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拉着苏澈去逛起街道来。
“苏澈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这些日子来紫小棠经常与苏澈相处，也渐渐明白了这人的些许的性子。
说古板其实也不甚古板，说木讷其实也不算木讷，但感情迟钝是真的，尽管在其他方面都能理得清清楚楚，但在感情上，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片空白。
苏姐姐与师兄都知道她都对苏澈有好感，苏澈也只当她还是个孩子，虽然这的确没错，但只要是常人，多多少少都能察觉到一些。
苏澈不开窍，竟然从未察觉到她的非分之想。
或许值得高兴的是，这块木头并不是刻意为之，他对其他女子也没有表露过任何想法。
她问这问题问得光明正大，一点也不避嫌，苏澈也只会下意识地皱皱眉头，不会意识到其中的试探。
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团模糊的影子，一点特别的特征都没有。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紫小棠见他沉默，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苏澈哥哥？”
“大概……就是锦儿那样的吧。”
温柔贤淑，当是佳配。
紫小棠比较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与苏锦差得远了。
一点也不相像。
她心头涌上些许沮丧，却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笑嘻嘻地又与他闹开来。
没关系，来日方长嘛。
热闹的街市，闪烁的灯火，犹如最美好的梦幻。
许多年后，苏澈想起这一日的风光，只有无数的悔恨与痛苦。
当尖锐的笛音骤然响起，烟花随即在空中绽放，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哇！居然还有烟花，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初次看见这般景色的紫小棠很是兴奋，拉着苏澈就往河边挤，在那里，她可以离烟花更近一些。
苏澈也不扰了她的兴致，在她身旁看着烟花绽放。
他在外游学多年，也有许久未曾见到京城的烟花了。
小小的光点飘飘地升腾到空中，发出一声巨响，而后炸开，红的紫的蓝的，渲染了整个夜幕。
当真是好看。
“我听苏姐姐说了，一起看烟花的人，以后会一直在一起。”
紫小棠的声音有些小，更像是一种祝愿。
苏澈并未放在心上，对于他而言，这漫天的烟花也不过是一处美景罢了，什么永远在一起，不过是人们心中的渴望，当不得真。
“苏澈哥哥以后每年都能来陪我看烟花吗？”紫小棠抬头看苏澈，一双大眼睛中亮晶晶的，充满了希冀。
对着这么一双眼睛，傅久初又怎么能拒绝，他难得地勾出一抹微笑，摸了摸紫小棠的头：“好。”
紫小棠得了承诺，顿时开心了，笑着看那烟火，充满了喜悦。
天色已经很晚了。
傅久初与苏锦相互依偎着，隔岸看烟花绽放。
“去年这个时候，似乎也是与你在一起。”苏锦说道。
傅久初狭长的眸微微一眯：“若不是你笨，让人打晕了，我也不至于淋雨淋成落汤鸡。”
言语间居然带了几分埋怨。
苏锦却是笑了，在夜色中愈加动人。
“那怎么能怪我，若不是傅流清，我也不会那般落魄。”
两人达成共识，归根结底，都怪傅流清。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是苏锦一直以来的感觉，只是若要细细说起来，又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身为后宅妇人，她本不应过多询问公事，然而她想知道，傅久初还是会与她一起细细分析。
傅久初慨然地叹了一口气：“等着吧，该发生的都不会少，我和太子殿下会小心的。”
苏锦想了想，轻声道：“还是多注意平西王府，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样，前世的时候，平西王可是在三皇子逼宫的时候立了大功。
傅久初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闻言懒懒地应了一声。
烟花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停下，看完了烟花，人群便渐渐散去了。
二人手拉着手，调笑着往傅府而去。
喜芙与喜茶也出门玩了，比他们回去得要早些。
“小姐，今日我与喜茶听到消息，说平西王府六公子的九夫人怀孕了。”
许是因着对苏茉实在敏感，苏锦一下子便意识到了是她。
“怀孕了？”苏锦挑眉，“想必应当愈加受宠了吧。”
喜芙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正好相反，听闻九夫人怀孕的消息一出，六公子勃然大怒，将诊治的大夫直接赶出去了，连诊金都未给。”
“还有这回事？”苏锦讶异，有些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按理来说，傅流清一堆小妾，却一直无子，怀孕应当是一件大喜事才是。
“可不是嘛，大夫人重新得宠，可得意了。”喜茶在一旁摆着茶盏，随口说道。
倒是反常。
苏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记得，一开始苏歆怀上傅流清的孩子的时候，傅流清还是很高兴的。
除非……苏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苏锦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转而想想却又觉得有道理。
苏茉对傅流清有一种特别的执念，这从当初普灵寺想直接除掉她就可以看出来，连傅流清对其他人献殷勤她都不能容忍，那她看着傅流清后院的一众小妾，该是个什么滋味？
会不会……为了争宠，想方设法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傅流清知道内情，因而勃然大怒？
苏锦觉得自己的想象实在是太丰富了，然而又忍不住去怀疑。
待到傅久初沐浴出来，她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得到了傅久初毫不掩饰的嘲笑。
“锦儿怎么会这么想？莫不是最近话本看多了？”
苏锦不高兴了，拿起枕头砸他，被他接了下来。
“我只是怀疑，又没说一定，苏茉的心思深着呢，总觉得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是是是，这样想是没错，”傅久初笑着应了下来，“然而苏茉并未与除了傅流清之外的男人有过接触，她除了待在平西王府，便是与她的‘姐妹’逛街，没有私会男人的机会。”
“好吧，”苏锦长呼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说，傅流清为何对苏茉态度大变？”
傅久初似乎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转而问她：“近来睡觉总觉得你似乎感觉冷，不停往我身上靠，再加一床被子如何？”
还未等苏锦回答，他就自顾自地下床去搬了一床薄被过来。
苏锦忙道不用：“你不会觉得热么？”
傅久初耐心说道：“抱着你就不会觉得热，倒是怕你感觉冷。”
他既然这么说了，苏锦也只好作罢，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傅流清为何听说苏茉怀孕了就生气了，他不像是不喜欢小孩啊，之前苏歆怀孕他还很欢喜。”
“当然是因为这其中有误会，”傅久初见左绕右绕就是绕不过这个话题，也只好与她说了，“锦儿想一想，为何傅久初小妾成群，却没有生下一个孩子？”
苏锦吃惊地望着他：“难道……？”
她的脸色顿时复杂起来。
前世她与傅流清成婚多年，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兰夫人对此颇为不满，明里暗里挑着她的错，她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只当自己体质偏寒，不易受孕。
为此傅流清还安慰她，说这并不妨碍他爱她，兰夫人的话姑且当作耳边风，听听也就过去了。
原来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原来傅流清……也有问题么？
傅久初没有将她的表情过多理解，继续说道：“在苏歆怀孕的时候，傅流清无意间便发现了自己的隐疾，才会怀疑苏歆，从而将她活活打死。”
苏锦垂下眼眸，想到最后一次见到苏歆时她脸上的斗志昂扬，誓要将迫害她的尤氏扳倒。
谁能料到……会得到那么一个下场。
“以傅流清的性子来说，他一定不能忍受他的女人对他的背叛，只是不知道吗，他又会对苏茉如何。”
傅久初表情淡了许多，若不是苏茉与苏锦还有一些关联，或许他也不会刻意注意了。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她自己选的人。”苏锦想到前世苏茉与傅流清的暗度陈仓，只觉得分外可笑。
说到底，被蒙在鼓里的，也就只有她这个傻子而已。
苏茉啊苏茉，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当真值得么？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前世若是她没死，也一定能看见苏茉凄惨的下场。
傅流清真真爱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