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家被休弃的三小姐最后死得悄无声息,府中人知道了,最多叹息一声,更多的是不在意,心痛的,也唯有东方芳那不受宠的生母。
郑相怡的身子也逐渐的好了,紫小棠与苏锦时常去陪着她,她便渐渐开朗起来,也终于愿意见褚仁。
这件事就以东方芳的死作为终结,而在另一方面来说,却只是个开始。
皇帝对于东方芳所做之事实在没有好感,连带着近日对东方丞相也没什么好脸色,东方丞相知道皇上这也是一时恼怒,可是就被这么冷落着,心中也实在不是滋味。
淑妃娘娘一直都是皇上的宠妃,得知自家那个蠢侄女做出的事后也是颇为头疼,哄了许久才让皇帝放下芥蒂。
褚国与辽邦的战事似乎更为紧张了些,傅久初的家信频率不及之前,信中也有提及说辽邦狼子野心,早有预谋。
苏锦由原先的笃定到有些担心,日日盼着傅久初尽早回来。
“小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喜芙向还埋头在画卷中的苏锦说道。
苏锦揉揉眼睛,瞧着外边果然已经没有光亮了。
“世子今日又没来信么?”
喜芙徐徐摇头,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算起来,世子也有一个半月没有消息了。
苏锦心中隐隐担心,却也做不上什么,唯有日日盼着他的信件,还能知晓他的情况。
幸而北方传来的消息大多是捷报,京城上下都在议论辽贼,说他们恩将仇报,受到褚国的庇佑反而还要对褚国下手,又说褚国将士很是勇猛,尤其是郑大将军,有勇有谋,而那传闻平庸无奇的平西王世子居然履立功劳,让人刮目相看。
如此一来,平西王另一位世子人选却是尴尬了。
百姓们仔细一分析,对啊,平西王世子之前虽未有什么好名声,但这位六公子也不见得多厉害啊,将他与那平庸世子相比,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除了时而听闻他又抬了哪家姑娘做妾室,或者他又哪里哪里更甚世子一筹……
如今看来,那世子上阵杀敌,岂不比他这默默地埋头在六部打杂要好?
这一流言的转向也是令人唏嘘,世子突然逆袭,赢得了大片百姓的好感。
这下子,傅流清却是坐不住了。
“父王,你看外边都将我传成什么样子了!”
傅流清只觉得心中不忿,竟是有些责怪平西王没能拦下傅久初去参军。
平西王脸色也相当难看:“那小子竟然还能待那么久,也算他命大。”
本来他以为,傅久初不精通武艺,必定有去无回,不死也重伤,谁知还真让他做出一番事来。
“若不是父王当初没拦着,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这话中的责怪以为相当明显了,平西王大怒:“混账!你将这些都怪在本王头上作甚!”
傅流清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可就是忍不住去想,若不是平西王不好好拦着,傅久初能有出头的机会?
他虽然不说话了,可那神情,那眼神,无一不都在诉说自己的不满。
“若不是你没用,待在六部也做不出什么名堂来,又怎会被人这般指指点点?”
平西王自觉大约平日里太过忍让,以致于他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
傅流清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没用,从小到大,府里谁不是供着他哄着他,都说他就是将来的世子爷,结果现在被平西王这么说,他又怎会甘心。
“父王你有所不知,那兵部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天天一大堆事,一点小事都要去管,忙都忙死了。”
他的抱怨当然没有引得平西王怜惜,反而更加生气:“本王送你去那儿是去享福的不成?兵部事物当然繁忙,如若不然你又怎么能崭露头角?”
“真是给你机会都不知利用,要你有何用?”
眼见着平西王真的生气了,傅流清赶紧求饶。
“父王莫气……是儿子不对,儿子一定好好干,争取立功,将傅久初踩在脚下!”
平西王听他这么说,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斥责了几句,也就过去了。
褚国与辽邦的仗,最终以辽邦太子首级被斩,无奈投降为结果。
声讯传回京城的时候,举国沸腾,都言辽贼真不够聪明,一定要惹怒褚国,现在好了吧,太子没了吧。
若不是因为上战场的是太子,即使是辽王亲征,褚军也一样能拿他的项上人头!
这话虽有夸张成分,却也充分说明了褚国军队的强盛,为不少观望这场战事的邻国敲响了警钟。
苏锦得知消息的时候,心中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放下,静静地等着傅久初班师回朝。
那一天,街上的百姓都见证了褚国军队的风光,以及新晋小将傅久初的风采,听闻就是他在战场上抓住机会,直取辽邦太子人头,鼓舞了褚军士气,让褚国军队一举攻下城池,迫使辽邦和解。
不少人早就对傅久初的事迹有所耳闻,纷纷围观,想看看这个曾经的草包是如何变成功臣的,谁知真见了人,这才知晓流言的荒谬。
平平无奇?就凭这样貌,还平平无奇?
郑将军先是带着一众将士进宫复命,皇帝听了汇报,龙颜大悦,下令嘉许,论功行赏。
又听闻傅久初一人取下辽国太子首级,顿时对这个他从未注意过的平西王世子刮目相看,不仅大肆行赏,还直夸平西王生了个好儿子,听得平西王脸都绿了。
除此之外,傅久初也第一次有了官衔,直接被皇帝册封为将,位居二品。
此次回京,不仅带回了辽国进献的大批财宝,还有一名女子,听闻是辽邦用来求和的公主,长得美若天仙,是个人间尤物。
待到那公主现身,满朝臣子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那公主赤着脚,正是夏日,她一袭白衣袅袅,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莫说她那被纱巾遮住的脸,就说这身材,说是尤物也无人反驳。
辽邦公主一头墨发未有半分束缚,全部披在身后,她的脸用白纱巾遮住,只露出多情的一双眼,俏丽中带着些许淡淡的忧郁,看上去我见犹怜。
“比雅见过褚皇。”
她的褚国话不是很标准,但听得出有用心去学。
皇上对此很是满意,在朝上哈哈大笑,明显对比雅很有意思。
“公主千里而来,看着我这朝中大臣,可有心仪人选?”
皇帝这话既有试探,又有些别的意思,站在下面的臣子们谁看不出他的心思,一个个的都不说话,只希望那公主当他们是隐形人。
比雅一双忧郁的眼睛在下方扫视一圈,最后停留在傅久初身上。
心仪之人……
即使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也不会选,也不敢选。
于是在众人尚未察觉之际,她便望向皇帝,轻声道:“比雅并无心仪之人。”
皇帝大悦,又是哈哈大笑,而后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将比雅公主安置在后宫吧,众卿可有意义?”
一众大臣立即跪下:“皇上圣明。”
笑话,谁敢和皇帝抢女人?
傅久初带着一大堆的赏赐回到了平西王府,听闻苏锦等他都等累了,连忙往后院走。
“咦,苏姐姐,这个花昨日还开得好好的,今日居然就谢了。”
“花都是有花期的,花期到了,自然也就谢了……”
苏锦拿着小洒壶,一边浇着花,一边漫不经心地对紫小棠说。
她的背影依旧纤细,头发似乎也更长了,散散地披至脑后,看上去慵懒至极。
傅久初见她突然起身,而后转头。
四目相对的时候,时间都仿佛静止了。
苏锦愣愣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还是傅久初柔和一笑,眼角跳跃的喜悦无以复加。
“锦儿,我回来了。”
苏锦直接放下洒壶,扑进了他的怀中。
傅久初搂住她的腰,知道这段时间她必定很是担心,如若不然,他肩上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的湿意又是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他一边抚摸着她的背脊,一边哄道,语气充满了耐心与宠溺。
紫小棠也发现了他回来了,欢喜地叫了一声师兄。
傅久初现在可没机会去管她,只顾着哄怀里的人。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苏锦红着眼睛,一边问,一边细细打量,仿佛就要将他的一副剥下来一般。
傅久初无奈:“我这不是好好的?放心,没事的。”
苏锦怔怔地望着他,不过几个月,傅久初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若说他之前还是带着些少年气的老成,那经历了战争,便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带着些血气的锐利,如同沾染了血的锋利的剑,充满了锐利。
更像个男人!
苏锦不由的又眼泪婆娑起来,傅久初眼见着她才止住了眼泪,这又哭了起来,只好叹了一口气,又将她拥入怀中。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乖。”
苏锦伏在他胸前,闷闷地说:“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傅久初在她发间落下一吻,轻声道:“我也很想你。”
好在,短暂的离别还是值得的。